第192章 似曾相识(1 / 1)

此时肉满皮亮的“蜜饯儿”柳眉颦蹙,怨声载道:“哎……”

“夫人,你就别叹气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端公爷顶着呢。”东篱捏着一把小巧的银剪刀去剪噼里啪啦作响的烛芯。

林莺时冷哼一声:“指望着他?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我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银剪刀压在蜡烛上,“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截烛芯,室内的光影暗了暗。

昏暗中响起低沉的语调:“是想别的法子,还是想别的人。”

语毕,宋怀恩那张冷漠的脸映着跳动的烛火,似乎连烛光也染上了一层阴冷的色调。

东篱接过男人的披风,就屈膝行礼告退。

披风之下,是玄色烫金碎冰纹圆领袍,虚束皮质宽玉腰带,一排珐琅嵌玉石带钩异常醒目。

这一身打扮很是眼熟,当时宋怀恩带领金吾卫来抄家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你爹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林居易被卷入仁康五年一桩科举舞弊案之中,现在人在昭狱里。

他连续好几日晚归,都在找证据,还林居易一个清白。

“你爹明日一早就能从昭狱出来了。”他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太师椅上,看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帮了林家这么大的忙,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过来嘘寒问暖了。

就算不嘘寒问暖,洗手作羹汤也行,林莺时虽然不会做面食,刀工也不行,可在做饭上很有想法,他最喜欢的就是炸土豆条。

焦香酥脆的土豆条,外表撒上一层细盐,裹上浓郁的酱汁,简直回味悠长,还是托疾风的福才有幸吃到一次。

她还别出心裁地研究出来不少菜式……

“我尚未用膳。”

林莺时还沉浸在回忆中,当初先帝生命垂危之际,八皇子登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抄家流放风靡一时。

最忙的要属金吾卫了,行程排得比高三生的课程表还要满。

宋怀恩就是踏碎最后一抹残阳推开林府朱门。

祖父刚直不阿又仗着年事已高,说白了,就是活够了。

他指着宋怀恩的鼻子破口大骂,林莺时可不想被牵连,宋怀恩可是陛下指定的钦差大臣,专门负责抄家事宜。

她祖父的行为就相当于藐视皇权,是大不敬。

可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还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贸然插话,就双眼一翻白,昏死了过去。

她倒地刚好听到微不可察的嗤笑声,隐约中还记得,有一只麂皮靴碾在她的指关节上,混乱中她只想保命,并未多想。

看她一直在发呆,宋怀恩走过来,玉佩和腰带上的莲花团纹玉牌轻叩,发出悦耳的响声。

林莺时瞳孔微缩:“当初抄家就是你踩我,害我后面好几天都拿不稳筷子。”

男人表情僵硬了几息,神色平淡地否认:“我当初都不认识你,又何至于针对你。”

“不过若真如你所说,那应该是我的部下故意打击报复,我也有管教不严之过,给你道歉。”

他说得有里有面,听起来很是妥帖。

“你别装了,就是你,我认识这玉佩下面的穗子,攒花珠子刚好少了一颗。”当时男人用脚碾她,红穗子就在她眼皮子上面晃了好长时间,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他起身陪笑着走到林莺时跟前:“我若是当时知道咱们会喜结连理,我肯定不会……”

“咱们成婚,可不是喜结连理。”她咬牙切齿,“喜”字咬得特别重。

“对你而言可能不是喜事,可对我而言是喜事。”

“你为什么要踩我?”说来也是倒霉催的,她刚穿越过来没多久,脑壳都没有完全清醒,就被人踩在脚底下碾压,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好运气被踩坏了,才会有后面的颠簸流离。

“因为你祖父骂我,我怀恨在心。”

林莺时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不过没关系, 她浅浅露出一个微笑:“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这次我爹的事情多亏有你,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甘梅烤玉米,炸薯条……烤包子。”

“好。”她有求必应。

半炷香之后,只听到“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敢这么嚣张的,除了林莺时也没有别人了。

“你当初是因为追求张丽燕受挫,才在我身上泄愤的对吧?”

宋怀恩一怔,抬眸看她:“你听谁胡说?是不是疾风。”

“你这是承认了?”

“此事与张丽燕无关。”宋怀恩斩钉截铁地否认,在林莺时这里哪怕是屁大点事,只要跟张丽燕扯上关系,都能变成要人命的大事。

他沉吟片刻,主动交代:“当年的事情牵扯广泛,很多人都被抄家,鬼哭狼嚎的,每日都要面临生离死别我心里也难受,刚好又赶上你祖父骂我,我就很没有度量地迁怒于你。”

林莺时只感觉手背一热,男人捉住她的手假惺惺地问道:“还疼么?”

“疼又如何,又没有人心疼我,我还记得你当时可忙了。”

“是挺忙的,忙得晕头转向,伤害了你还不自知,可皇命难违,我也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办事……”

这句话的潜台词分明是:你们林家被抄家跟我可没关系,要怪就怪陛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又有谁有胆子责怪陛下呢。

“皇命难违是假,你想办法给张丽燕搜罗奇珍异是真,你出去打听打听,盛京城谁不知道,你带着金吾卫前脚进门抄家,后脚银鹰卫的人就抬着箱子从侧门出去了,那些赃物最终可都入了张丽燕的私库。”

这些事情林莺时本来不想摆在明面上的,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那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陛下封我为钦差大臣就是信任我会秉公执法,才不会监守自盗了。”

他慷慨陈词,义薄云天,林莺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既然你没有贪墨,那我为什么觉得张丽燕的每一套头面都似曾相识?”

男人很蹩脚地转移话题:“你是在怪我没有送礼珠宝首饰吗?可盛京城最大的珠宝铺子,胭脂水粉铺子……都在你名下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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