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轻念面前可以颐指气使,轻敖在面对族长轻忆的时候,始终表现得毕恭毕敬。尽管心中再有不同意见,也不敢显现出来半分。
但现在当着轻念的面,他不能表现得过于卑微。
“族长大人,无名市的那帮人都在掌握当中,不用担心。”
面对族长轻忆的询问,轻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轻忆并没有被说服:“我一早就说过,我们只管观察他们就好,不需要与他们进行任何互动和关联,我们将他们从虚无的宇宙中复现出来,已经足以表达我们的善意,也向宇宙的其他族群传递了我们的道义,这就够了。如果他们在无名市都无法做到长期生存下去,那就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有在宇宙中存在的能力和意义。”
轻敖觉得轻忆那平静的语气里蕴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感到一股重压袭来,只能硬着头皮答话:“族长大人,我是担心,我们的敌人借由无名市入侵我们,所以才采用了积极主动的姿态去应对。”
“哼......敌人?在上一次战争中,他们已经被我们驱赶到宇宙另一侧边缘,要跳跃到我们太白星,恐怕是到宇宙灭亡那一天都做不到。”
轻敖心中一震,连忙说道:“我实在不知晓这个情况,看起来,外界情势比我想象的要乐观得多啊,多谢族长大人指点。”
“记住,轻敖,如果你不想节外生枝,就不要轻易地开启一件事情,当你开启它之后,它的发展迟早将不受你的控制,当初我们诞生于宇宙大爆炸的奇点时刻,为了避免过于孤独,而衍生出了其它族群,可是后来呢,事态发展就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虽然我们现在毫无生存压力,但终究回不去了。”
说完这些,轻忆转过身,轻飘飘地离去,身影消失在星光之中。
轻敖长吐了一口气,但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
“轻敖大人,看起来,族长大人还是没有被您说服......”
这个时候,轻念才敢发言。
他想起自己上次对轻敖的提醒,心中充满对自己领导过于固执的无奈。
“你知道什么?他养尊处优时间太长了,哪知道我们这些武者的苦心与忠诚!那帮宇宙流氓即便真的被放逐到了宇宙的另一侧,他们难道会善罢甘休吗?如果他们卷土重来,无名市就是我们的薄弱环节!我们当初的一念之差,我们的善意,就会被利用,成为我们的弱点!”
听完领导慷慨激昂的发言,轻念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如果当初您不主动接触他们,或许,族长大人的思路更加省事呢?”
“轻念!你是在怀疑我的决定吗?”
“不敢......我只是在推演一种假设的可能。”
“那就不要推演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有什么好反复推演的?现状就是,我们已经介入无名市,而且,我们要利用他们对我们的诉求,让他们乱起来,当初我们出于道义,救了他们,现在,他们如果自己灭亡,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而如果他们不复存在,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无名市收回,我们的防线就不再有脆弱点。”
轻敖非常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而轻念也听在心中。
“就是要你这么直接的命令啊......让他们乱起来......”
他感到轻松不少。
虽然他的直接领导是轻敖,但毕竟轻忆是整个族群的族长,他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在今天之前,轻敖的指示总是有些模棱两可,让他实在不清楚到底要如何落地,而现在,他全明白了。
不采用人身攻击甚至抹去生命的方式去对待无名市的那帮人,但是,可以挑动他们内乱,让他们自相残杀嘛。
“我明白了,轻敖大人!”
轻念低头回答,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楚。
......
夜色已深,“热烈”酒吧的人群三三两两散去。
就连张鹏举和杜伊颖两人也在跟郭陵道别之后,也趁着酒意,歪歪扭扭地搂抱着,两张脸恨不得贴在一起,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分开的迹象。
“你们俩明明很幸运啊,老公老婆都没失踪,现在这样纠缠在一起,玩的是哪一出?被裁之后的互相安慰?”
郭陵端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带着一丝醉意,眯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既有不解,又有不屑。
他起身回到属于自己的那桌,只见刘老头和范婷正在摇头晃脑地说些什么,两人面前的酒杯里倒都还剩下小半杯,只是桌面上的花生米和拍黄瓜已经所剩无几。
只有钟晨暮十分清醒地坐在那里,双眸异常明亮。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如何啊?”郭陵笑着坐在他身边。
“感觉挺好的,我一下子了解了他们很多秘密呢。”
“还好我的秘密第一天就一股脑全部透露给你了。”郭陵说。
“如果喝多了,没准会有更多呢?”
“......”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等他们聊完?”钟晨暮看了看对面的刘老头和范婷两人。
这是他第一次泡酒吧,对于应该如何收场没有经验。
郭陵微微想了想,说道:“刚才我跟我的前同事聊了聊,又获得了一些新的信息,他们两人只是喝得微醺,所以话多而已,并没有喝多,现在酒吧里也没多少人了,很适合谈点事情,我倒觉得,不如我们四人开个小会,把下一步要干什么讨论讨论......事实上,如果今晚没有遇上刘老头,我也有这个想法。当时那个老头——也就是皮尔斯,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就跟范婷跟过来了,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包括后来范婷去按摩店找你,我在楼下放风,也是我的主意,没想到半路从空中跳下一个刘老头,然后又被你救了——说实话,刚才你问我,你是怎么救他的,我也一样好奇,因为你都不在现场,居然还能救人。”
钟晨暮笑道:“铺垫了这么多,重点还是在最后一句吧?”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如果让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刘老头正站在楼顶边缘往下跳,但是才刚刚跳了半层楼高的样子,空中似乎出现了无形的平台,他的双脚落在上面后,估计跟我当时跳河的时候一样,瞬间又不想死了,于是,他颤颤巍巍地用脚往前探索,发现平台边缘往下还有平台,于是就像踩着看不见的阶梯走了下来,其实也没有几级台阶,毕竟整幢楼也就六层楼高而已,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他都不一定会摔死,只不过,可能痛苦得生不如死。”
“阶梯吗......”钟晨暮听罢,脑海中再次闪现出绿幽幽的数字,毫无悬念地清零了:“000000”。
他没有立刻回答郭陵,而是不住地回忆这几次清零的场景,试图寻找出一些规律出来。
但是他并没有如愿,哪怕作为“热烈”酒吧里唯一的一个清醒的人,他也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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