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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的吴城已经有些回温了,校园里的樱花纷纷扬扬开了一树。
细雨在牧秋雨下公交车的时候就已经停了,风荡过满树樱花葳蕤,飘摇的花瓣亲昵的蹭过少女冰冷的脸颊。
光华私立高中的规模远比陆宁工作的公立高中大,她飘在牧秋雨身边,绿意簇拥着一幢幢教学楼,高矮不同,一眼也望不到头。
幸好在和宿主“联系”上后,陆宁就不用人工跟着牧秋雨,程序会自动锁定她飘在牧秋雨身边,不然以后要在这样的建筑群里找牧秋雨,她非得迷路不可。
陆宁正这么庆幸着,忽而一阵谈笑声穿过她的身体。
少年们的声音好似铜铃清脆悦耳,这个时间校园里都是来上学的人,三两成群,一边闹着一边往班里走。
但这些都与牧秋雨无关。
现在已经不下雨了,牧秋雨戴在头上的兜帽也拿了下来。
春光不再被遮掩,扫过她浓密的长发,将金灿灿的明亮打在她身上。
可那精瘦的脸颊始终没什么生气,反而透着层冷白。
牛津扣的呢子外套也没有将她衬得多么乖巧,雨后的空气里透着层潮湿,活跃的笑声只是随着擦肩而过的同学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接着便销声匿迹。
孤独笼罩在牧秋雨的身上,像是一只庞大的怪物,巨大而腐朽。
明明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却好像隔着一个世界。
陆宁心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她看着独自走在前面的牧秋雨,太阳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反复折磨。
那洋溢着青春美好的画卷,从牧秋雨孤身一人开始,就不会再属于她了。
陆宁跟着牧秋雨走进了学校最大的一幢建筑,一楼走廊的尽头挂着高二国际班的班牌。
她还记得牧静琴在餐桌上跟牧秋雨提过的事,这可能是牧秋雨最后一次回这个班了。
早上闹哄哄的班里在牧秋雨走进的下一秒,瞬间安静如鸡。
国际班的学生都是吴城有名有姓的少爷小姐,牧秋雨家的事早在寒假就传遍了,大家窃窃私语着,不断地从暗处瞥向牧秋雨,眼神好像在围观一个异类。
转班的事情牧静琴已经提前跟教导主任提了,只是手续她懒得给牧秋雨跑,需要牧秋雨今天复学的时候办完。
开学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班上的课不会为牧秋雨一个人停留,大大小小的资料堆了一桌。
牧秋雨不紧不慢的扫了眼自己桌上堆着的卷子,在清理出一块能书写的地方后,抬头朝教室前排看去。
一时间,安静如鸡的班上响起一阵窸窣。
就像是藏在角落观的老鼠发现被人注意到,纷纷慌不择路的躲避藏起。
牧秋雨对这样动静不感兴趣,视线上调,落在黑板上的挂钟上。
教导主任习惯早自习踩点来,顺便视察一圈各个班级的纪律,现在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牧秋雨决定在教导主任来之前,先去一趟洗手间。
周一的早上大家都忙着补作业抄作业,洗手间也是难得的安静。
新换上的香薰散发着不算难闻的味道,牧秋雨的手刚搭在隔间的门锁上,隔间外就传来一阵散漫的脚步声。
“我听说牧秋雨回来了。”
“是啊,今天不少人在校门口看到她。”
“啧啧啧,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我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大小姐死了爸妈,又不是没有钱了。”
“我听说她爸妈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她现在穷光蛋一个。”
……
偌大的洗手间空旷无人,几个女生讨论的声音格外清楚。
又是那种刺耳的言论,陆宁飘在牧秋雨身边,听得眉头紧皱。
而没过多久,隔间里就飘起了一阵裹着薄荷的烟味。
为首的卷发女生靠在窗前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笑道:“有意思了。”
“怎么,阿媛你又有想法了?”另一个女生好像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好奇的看向她。
只是她刚一说完,就被身旁人扯了一下:“想个屁,你忘了,阿媛去年当众给牧秋雨表白直接被她无视了,挂在学校论坛被笑了一个多月。”
“哦——哎呦!”
“哎呦!”
两个人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通气,下一秒每个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个叫阿媛的卷发女生脸色发绿,很是不爽,牙咬切齿的表示道:“当初是我瞎了眼,什么牧氏集团的大小姐,也就那样,拽给谁看。你等着吧,我会让她知道拒绝我,后果有多严重。”
“我迟早要让她哭着跪着,求我饶了她。”
女生冷笑了一声,仇视的目光盯着燃烧的香烟,好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出于老师的直觉,陆宁脑袋里立刻响起了校园暴力的警报。
原文中牧秋雨在没有了家族父母的庇护后,成了过去或嫉妒羡慕,或爱而不得她的人的靶子,开始了遭受无端的折辱与迫害的十七岁。
而文中系统出现的时间好像比陆宁出现的晚,在牧秋雨绝望之极时,它才姗姗来迟。
它像是撒旦丢过来的苹果,让牧秋雨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可以帮助她系统,并随着不断完成任务获得更好的生活,她将系统视为了最信赖的伙伴。
可最后,她却被自己最信赖的伙伴背叛了。
一想到这里,陆宁的拳头就又硬了。
欺负牧秋雨身边没人是吧?
“让我看看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我今天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什么才是做学生的标准!”
陆宁说着就要飞出去,替牧秋雨出这口气。
可是不想她刚要起飞,身后就覆过了一道她无法摆脱的桎梏感。
牧秋雨单伸出一手来,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了陆宁虚无的身体。
她灰暗漆黑的瞳子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垂眸冷瞧着这颗冲动的光球,道:“别给我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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