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让林臻和浣碧先折腾着,我们来说说顾府这边。
顾云霆因廉强之事,怒火攻心,竟至昏厥。
顾北辰心急如焚,一口气请来十几位京城名医合力施治,这才在晚间醒来。
顾云霆苏醒之际,神色尚未完全恢复,第一句话便颤声问道:“廉强...廉强如何了?”
顾北辰跪在床边,闻此一言,连忙答道:“父亲,廉强已被圣上急召入宫,随后大批御林军涌入廉府,将其家眷、丫鬟仆役悉数羁押至刑部大牢。更有甚者,在其宅邸中搜出了诸多珍贵字画与珠宝,还有大量黄金现银...廉家...只怕是完了。”
“廉强...咳咳!”顾云霆猛地一阵咳嗽,随后一口淤血喷涌而出,他颤抖的手指直指顾北辰,声音中满是愤怒与绝望,“逆子!你怎敢如此轻率行事!廉家不仅是与我们唇齿相依的战略盟友,更是先皇倚重的肱骨之臣,是我们共同制衡林震仙的重要力量!你现在把他供出去,这不是在帮林震仙铲除异己吗?”
“父亲,孩儿本意是想给那林臻致命一击,让他万劫不复的。”
顾北辰面色惨白,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懊悔:“只是那林臻狡猾异常,言辞犀利,竟将矛头一转,直指廉家,孩儿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林臻的诡辩之才早已是臭名昭著,你与他争辩,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取其辱?除掉王胖子对林震仙来讲根本算不上重创,一个少年将军而已,四大营里有上千个!但廉强家受灾,对我们来说就是近乎于灭顶之灾!”
“为什么?廉强有这么重要吗?”
顾云霆喷出一口血沫子:“你是不是傻逼?自祖父辈起,廉家与顾家便情同手足,患难相扶。廉家手中握有顾家无数隐秘,那些足以令陛下震怒的真相一旦被曝光出去,纵使林震仙尚在人世,也难逃陛下雷霆之怒!到时,丞相之位换人坐,你我皆成阶下囚!”
“啊!你是说...之前与赵国大战的事情廉家也知道?”
顾云霆闻言,心如死灰,眼帘缓缓合上,答案已不言而喻。
十年前赵国东进犯边,林震仙领兵出征。
而顾云霆却因为贪污,大发国难财,教唆军器监打造的兵器、铠甲纯度不足,导致将士们在前线一触即溃,血流成河。
林震仙无奈兵退百里,开启守城战。
这一战,乾国元气大伤。
林震仙大闹朝堂,声嘶力竭,字字泣血,痛斥工部与军器监里通卖国。
然而,先帝被顾家与一众奸佞所蒙蔽,加之年事已高,子孙尽丧,心中那份曾经的壮志豪情早已被岁月消磨殆尽。面对这内忧外患之局,他终是无奈地选择了与赵国议和,割让山西。
这一战,成为了林震仙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更如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乾国每一个子民的心。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顾家和廉家。
后来为了保住秘密,军器监正监被秘密杀害,家眷全部活埋;所有劳工被处死。
从此,那段屈辱与背叛的历史,被深深地埋藏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可以说,顾家与廉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的命运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然而,顾家竟背信弃义,将廉家推向了深渊。
以廉强的性格绝对会不顾一切地临死反扑,拉着顾家陪葬。
念及此景,顾云霆猛地睁开了一双充血的眼睛:“我们必须要立刻想办法把廉家的家眷救出来!这样才能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顾北辰试探性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用廉强的家眷和他谈判?”
“对!”
“父亲放心,此事孩儿定能办得妥当。”言罢顾北辰就要走。
顾云霆担心他再出什么差错,于是问道:“你要怎么办?他们可是朝廷钦犯!索立文那个墙头草是不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索立文就是刑部尚书。
顾北辰目光里闪烁着奸诈的寒芒,笑道:“呵呵呵,父亲难道忘了?索立文也有把柄在我们手里!”
“唔...用廉家家小的命换这个把柄,值得。你去吧,一切小心!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是。”顾北辰匆匆而去,顾云霆大喊道:“来人!更衣!老夫要进宫面圣。”
......
宫闱深处,一盏长明灯静静燃烧,不灭的光芒映照着慕容嫣打在屏风上的身影,飘飘忽忽,十分灵动。
此刻,她正细细审阅着百骑司呈上来的密报。
自从这个情报组织运作起来之后,慕容嫣算是尝到了甜头。
那些权倾朝野的重臣,像林臻,顾家等等都逃不脱她的法眼,甚至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次私下交谈都在监视之下。
这份将局势握于掌心的感觉委实令人陶醉。
慕容嫣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浅笑,享受着这份至高无上的掌控感,仿佛整个帝国的脉动皆随她的心意而跳。
其实说到底,慕容嫣对廉家贪污的事情并没有很生气。
自古以来,贪官常见。
这世间为官者,没有哪个是禁得住调查的。
有顾家贪污的事情珠玉在前,慕容嫣心中自是早有了几分准备。
再者,于她而言,贪污之恶尚不及草菅人命那般令人发指。毕竟,那些官员贪得再多,到头来也不过是替朝廷暂管,迟早得如数奉还。
只能说慕容嫣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很需要林臻过来,嘴对嘴地给她上上课。
此刻慕容嫣表情深邃莫测,沉默不语,喜怒难辨,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与打算。
而廉强则是僵坐在简陋的小马扎上,丝毫不敢妄动。
自踏入议政殿,他便被安置于此,心中满是对慕容嫣此次召见的疑惑与忐忑。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家眷已经被抓起来了,数百御林军正在他家里翻天覆地地找财宝呢。
正当殿内气氛压抑至极之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嬛嬛手捧一盏尚带着丝丝温意的茶水,自屏风后款步而出,轻轻放置于慕容嫣面前的龙纹案几上,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恭敬:“陛下,马车行的事情奴婢已经交代人去办了,明日就可以营业。”
言罢,她静静地立于一旁,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宫廷中的训练有素与沉稳,难怪慕容嫣会对她如此喜欢。
慕容嫣大笑道:“妙哉!哈哈哈哈,林臻此番怕是要欲哭无泪喽~”
她对从林臻手中巧妙夺得马车行的这段小插曲,始终抱有难以言喻的欢喜。更准确地说,任何能让林臻略感挫败之事,她都很热衷。
这并非意味着慕容嫣对林臻有何深重的厌恶,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挑战强者的乐趣,一种棋逢对手、智勇交锋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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