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段时凌将那些书信大致瞧了一眼之后,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在他看来,这一方小城能够勾出来这么多盘枝错节的关系以及命案,想来这一个个官员背后,也是有一张巨大的网。
如此,他倒是没有白来。
“将东西收好,切勿走漏了风声。”
“是。”
随着凌云将东西收好后,段时凌瞟了一眼身边的桃夭,瞧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眉头轻蹙,将大氅脱下后,直接扔在这人的怀中。
“世子爷,您……”
桃夭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惊了一下,看着怀内的大氅,嗅到这物件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不觉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且穿上吧,这雨未曾见有小的势头,怕是要困上许久。”
段时凌走到山洞前,伸手接着这雨水,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倘若你再着凉,岂不是给我们拖后腿?”
换做是以前的段时凌,这般话语只会让桃夭心中暗笑,觉得这人是嘴硬心软,口不对心,可如今她却不敢再做他想,只是听从这人的命令,将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正如段时凌所言,这雨是一下就下了大半天,眼瞧着天色都逐渐暗沉了下来。
桃夭抵靠着山石小憩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睛,就见凌云带着众人在山洞深处找寻着什么。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桃夭侧过头,看着段时凌试探性的开口。
段时凌原本正看着山洞外间,思虑着一些事情,听到这话后收回视线,嘴角溢出几分轻笑。
“小小侍女,竟然如此不懂得人间烟火,你这身子骨可以挺得住,旁人却饿坏肚子了。”
对上段时凌的目光,桃夭垂下头,只觉得有些窘迫。
没成想,她睡了这么久。
而就在此时,凌云突然折返回来,神情之中略带几分惊喜。
“主子,这山洞后面是可以挖通的,是与外界相连的。”
段时凌闻言立刻起身,桃夭紧随其后。
原本这几个人是想着,能不能从山洞里面淘换出一些野草野果,算是果腹。
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有了意外之喜。
从山洞的后方小口出去后,果然没有了山石的遮挡,视线也瞬间开阔起来。
一阵细水流动的声音,引得众人的注意,循声靠近,就见一条河流映入眼前,里面还有一些活鱼。
“嘿!好家伙!这算是有吃的了!”
一众手下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将袖子卷起,便下河去捞鱼。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手疾眼快,不过一会儿,岸上便已经有十几条鱼。
凌云这边已然架上了火,刚准备烤鱼的时候,始终沉默的桃夭突然上前,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诸位大哥,还请停一下。”
“桃姑娘,怎么了?”
凌风站在一旁,他这会儿忍不住揉了揉肚子,面露苦涩。
昨日下半夜,他便去轮换着看守灾民,早上连早饭都还未吃便跟了过来,这会儿的确是有些饥肠饿肚。
而段时凌听见桃夭突然的阻拦,也好奇的转过头。
就见桃夭未曾说话,直接拿起一根树杈,将已经死掉的鱼剖开肚子。
众人凑上前看了一眼,就见这鱼肚子里面竟有人体的残骸。
即便是从刀尖滚过来的一众护卫们,瞧见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反胃。
倒是段时凌脸色越发难看,桃夭察觉到这人的视线,却也不闪躲。
“方才奴婢瞧见这些鱼虽是活着的,可却没有什么活力,也游不动,便觉得它们是否生了病,方才被诸位大哥打上岸的时候,一个个肚子都很鼓,所以便猜测是不是存在什么异常。”
桃夭老实的回答,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情况会如此,脸颊微微惨白。
而此时,凌云已然将其余的几个鱼都破开了肚子。
无一例外的,肚子里面都有一些残骸,或大或小,有些皮肉已经腐烂,有些甚至还连着骨头。
“主子,想来这边应该有不少人被杀,且看着这河流的方向,我们应该往东方走,赶去朝着河流的上游查看一番。”
眼下这事情,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别说是桃夭,就连段时凌也是有几分错愕和意外,但事情已然发生在眼前,她自然没有不去调查的道理。
好在此时落雨逐渐减小,且这边的山势平稳,一路上顺畅无阻,不过多久的功夫便走到河流的上流处。
众人寻了一番,就见河流阻碍之处,往下探了一两米的距离,便赫然发现一个尸坑。
腐烂的味道混杂在雨水中,虽然被掩盖了些许,可等桃夭凑近,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捂住口鼻,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
段时凌瞥了她一眼,将她护在了身后。
“这小胆量,先前还美名其曰说会随在本王身边,这才哪到哪儿呢?”
段时凌话语之中的奚落,让桃夭抿紧红唇,却未曾理会。
这明显是带着几分怒气的样子,却让段时凌觉得新鲜。
看惯了这小女子乖顺的样子,偶尔冒出了刺儿,倒是有趣。
而已然下去尸坑探查了一番的凌云凌风,这会儿走了出来,借着一旁的小水坑洗了洗手后,对着段时凌拱手禀报。
“主子,这些人身上带有一些书信和一些证物,想来应该是先前朝廷派出去送救济粮以及银两的队伍,结果运送途中被坑杀于此,至于钱粮,也不知所踪。”
段时凌闻言,目光扫了一眼尸坑,眸子里面闪过几分狠厉的神情。
“如此看来,从这手法以及地势来说,想必是遇到了山匪。”
话音落下,注意到桃夭欲言又止的样子,段时凌眉头轻挑。
“怎么,有什么想法?”
“奴婢只觉得,这件事情可否会与当地的官员有关呢?”
知道自己现下就应该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留一丝想法,才是让段时凌能最快信任自己的方式。
“毕竟队伍运输救济银粮的事情,山匪是拿不准时辰和路线的,必定是有人给他们送了信,否则岂不是竹篮打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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