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几乎穿不透的忏悔室内。
“铭记你的使命,伊芙琳。”艾莫里主教背对着光明神像,“你生来就是为了使命,你的命运就要到来了。”
“是的,主教。”伊芙琳双手攥紧手心里的十字挂坠,跪坐在神像前低垂着头颅,双眼紧闭。
像柔软的羔羊,也像无辜的殉道者。
“动荡即将来临……唯有……才可以拯救……”
艾莫里主教的话听起来模糊不清,像沙砾缓缓刮过墙壁,这些话同往常的许多次一样,就像一副沉沉的枷锁,压得人喘不了气。
伊芙琳的睫毛微微战栗,她无比希望那一天的到来,她再也不要待在这座樊笼里。
为了所谓的,可笑的,命运。
——
搬到凯诺伊的第四天早晨,西维的农场迎来了一位意外来客。
贝利村的村长威廉·姆斯来对西维这位新村民进行拜访。
其实威廉村长昨天已经来过一次,只不过西维早早出门,几乎在外面待了一整天。
而住在魔物森林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晚上不能出门。
“早上好,年轻的小伙子。”威廉村长笑着和西维打招呼,手上提着的篮子朝他递了递,“热乎乎的、刚出炉的新鲜蜂蜜蛋糕,让我进去坐坐吧,顺便和你说说一些在乡下生活要注意的事。”
“您请进。”西维把这位姗姗来迟的威廉村长请进屋子里。
说实话,他现在的确很需要一位村民来对他进行一些生活指导。
他请威廉村长到厨房里坐下,本来想冲点蜂蜜水,但想了想蜂蜜蛋糕本身的味道有些甜腻,还是配上苦味的咖啡比较好。
威廉村长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西维在厨房里拿出冲咖啡的咖啡壶,橱柜打开端出两套精致的咖啡器皿。
很有生活情调的小伙子,很富裕,温和好相处。
这是威廉村长对西维的印象。
炉子上有刚烧开没多久的热水,西维从罐子里舀出一勺咖啡豆碾压成的碎屑,放进咖啡壶的滤网里。
热水一撞,咖啡的焦香味道立刻充满了一整个厨房。
威廉村长很耐心,没有介意西维忙碌得太久,他笑着称赞了一句:“很香的咖啡,早上能喝点咖啡提神真是再好不过了。”
西维笑着端上一杯冲泡好的咖啡:“请慢用。”
威廉村长说:“谢谢。”
他们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先好好就着咖啡品尝了新鲜出炉的蜂蜜蛋糕,身体在餐椅上被安置得舒舒服服。
酸奶油和酥脆的面饼在口腔里融化,有点甜又有点酸,黄油与蜂蜜的味道在味蕾上滑过,需要苦中带酸的咖啡压一压腻味。
威廉村长再次表示了称赞:“感谢你的好咖啡,让蜂蜜蛋糕的味道变得格外美味。”
西维被这些甜言蜜语灌得脸皮发涨:“感谢您的夸奖,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威廉村长耸了耸花白的眉毛:“但事实如此,不是吗?”
西维笑了起来:“您来得正好,我刚到农场居住,还有很多困扰没有解决。”
威廉村长说:“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来的。欢迎你加入贝利村,西维。我想先为你介绍一下村子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村子里的杰玛太太经营着一家磨坊,老克林诺开着一家肉铺,斯黛拉是位铁匠,开杂货店是小科丝,亚伦是位医生,老比利不仅是位牧羊人还是位兽医。”
“村子里有活动中心,就在磨坊往下的那条路上,活动中心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橡树,上面系了红色的丝带,小科丝的主意,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特别注意,活动中心是给大家娱乐还有召开会议的地方,每当有一些重大决议时,每户人家都需要有人到场来进行投票。而在平时,活动中心里更常用的是阅览室,你可以到那里去借阅书籍。”
“活动中心外还有一块布告栏,村子里总有一些处理不了的活计需要帮忙,如果你需要帮手的话,也可以在上面张贴招聘小报。”
西维很认真地听着,威廉村长说的这些信息都非常有用,说不定某天他会用得上。
“居住在魔物森林附近,还有一件事需要特别注意,就是夜晚不要出门。那些非人类,最好不要和他们做朋友,即使他们是友善的。无论是从寿命还是能力来看,成为朋友迟早会产生悲剧。”
“村子里也会庆祝节日,你可以到阅览室去找本日历看看,我们村子的传统和国家传统相差不多。不过不一样的是,每年秋季的末尾我们都会举行丰收庆典。”
“对了,还有集市。每个月开始的第1天,也就是1号,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会在莱卡湖边开设集市,交易一些自己家生产的东西。如果你也想去集市的话,可以提前到村子里去问问,大家一起结伴而行。”
威廉村长一口气讲了很多,停下来时将咖啡端到嘴边,一口喝了个见底。
咖啡的酸苦味道让他的两条花白眉毛抖得差点要掉进杯底。
西维很感激他特地来了这一趟:“谢谢您,这些东西提供给了我很大帮助,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威廉村长站起身来:“那我也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小伙子,祝你在贝利村生活愉快。”
西维送他出门,然后重新回到屋子里,找出墨水和羽毛笔,在这纸张上开始写招工启示。
“诚聘,多名农夫进行农田开拓耕种工作,可包每日两餐,具体薪资面议。来自西维的森林农场。”
西维抄写了好几张,免得看到的人少,农场的土地很多,在河道旁边大约有120亩的土地,现在上面全是灌木和杂草。
或许还要再雇佣一些牛或者马之类的大型牲畜,来加入前期的开垦。
等纸张上的墨水晾干以后,西维将它们沓在一起,拿上一小瓶浆糊出发前往活动中心。
来到凯诺伊的每一天都是好天气,西维走在通往贝利村的土路上,光斑在树影之间闪烁,风儿摇曳,小鸟唧啾。
他突然想停下来听一听,看一看。
于是他一转头就看见了田埂,那里土地已经被犁好,深棕色的碎土块里已经播撒上麦种,过一段时间就会长出青翠的麦苗。
真的要抓紧时间了啊。
西维重拾脚步,按照记忆找到了磨坊,然后再沿着路走下去,远远地就看见了系在橡树枝条上的红飘带。
橡树底下是一座二层高的房子,橙色的瓦片和蓝色的栅栏,围着栅栏种了一圈向日葵,虽然还没长出花苞,但已经足够让人感觉到温暖。
这里就是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的门开着,可以直接进去。
西维先在栅栏外面的布告栏上贴上了3张招聘启示,然后再去阅览室。
他打算去借一些书,烹饪书和种植指导书。
阅览室门口坐了个正在织毛毯的老太太,窝在藤椅里像只将自己蜷成一团的猫,看见他进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年轻人,你是新搬来的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你可以叫我萨瑟兰奶奶。想找什么书可以来问问我,借书需要在这个本子上登记。”
她的声音又轻又慢,将登记簿从毛线团筐里抽出来的动作也十足优雅,像只老去却依然端庄稳重的猫。
西维对这位猫奶奶说话时会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您好萨瑟兰奶奶,我叫西维,刚刚搬到这里。我想借阅一些烹饪书还有种植指导书。”
萨瑟兰奶奶说:“好学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你。请跟我来吧,它们都在D号书架。”
她带着西维穿过几排厚重的深棕色书架,来到了编号D的书架前,拉过一旁的扶梯就要上去寻找。
西维赶紧拉住她:“萨瑟兰奶奶,我自己上去就行。”
萨瑟兰奶奶笑眯眯地说:“真是个好孩子。”
西维踩着结实的木质扶梯,萨瑟琳奶奶在下面扶着梯子,他快速地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书籍。
《100种点心烹饪指南》、《某太太的家常菜谱》、《四季耕作指导》、《简单农场指南》……
快速翻阅了这些书里的内容后,西维最终决定借阅《经典菜式烹饪大全》和《四季耕作指导》,等下次去探望伊芙琳时他要到书店去买几本书。
在登记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他走出活动中心。
西维没有忘记去看布告栏,虽然他去借阅书籍时只离开了一会,但说不定会有村民路过掀下他的招聘启示呢?
布告栏上零星散落着几张请求帮助和有偿需求的贴纸,他那3张招聘启示已经被人掀走了。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最迟明天,估计就会有人上门来成为他可靠的帮手了。
西维将剩下最后2张招聘启示也贴了上去,随后满意地离开。
他离开后没多久,奥斯汀从活动中心后面转出来,将布告栏上剩下的2张招聘启示撕下来。
现在他手上一共有5张,他偷偷跟了西维一路,全部招聘启示都被他撕了下来。
龙凭借他那点零星的人类文字储蓄量勉强读懂了“招聘”、“耕种”、“包餐”等字眼,这样的好事绝对不能让别的人类知道!
他留出一张,其余的纸张全部团成一团塞进嘴里,用锋利的牙齿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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