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月珠初步估计，她是楼家人失散后，二叔或者三叔家才生的孩子。
不认识楼老太，很正常，这句骂，她先忍着，等事情说开了，再让她道歉也不迟。
小姑娘认不得自家奶奶？成！那就让年纪更大的人，过来说事。
总不能儿媳妇还不认识亲婆婆、亲儿子不认识亲老娘吧！
“我爸妈不在……”
“才年初五，你爸妈怎么就不在？国营工厂初八才开工！去哪了？打麻将？”月珠咄咄逼人。
肖白莲皱着眉，想到月珠刚刚讽刺的话，她就心慌。
却生气得不像再多说了，忙拉扯楼遇北的袖子，让他说句话。
牝鸡司晨，天下大乱！
楼遇北却跟聋了似的，饶有兴致看着小妹对线。
他小妹一出马，啥事都会迎刃而解！
小妹，就是他的偶像！
小姑娘被月珠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本想拌两句嘴，可瞧月珠那眉峰上挑，眼睛硕大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利落不好惹的。
小姑娘把脸一沉一冷，转身朝里面走，不耐烦也不肯示弱，大声喊道：
“妈！有扫把星来咱们家门口哭！你快拿笤帚把她们打出去！”
闻言，月珠脸上彻底阴了起来，拳头捏得啪啪作响。
楼老太终于说了句话：“小四，咱先忍忍，这孩子我不认识。”
要是两对夫妻，都同名同姓的话，贸然打上门，岂不是闹笑话。
月珠点头，他们今天过来不是要打架的，她犯不着跟个小孩置气。
院子里传来何天仙的嗓音。
“晓娟，是谁啊！”
就这一声，楼老太又激动了。
是是是！没错了！这就是二儿媳的声，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都说了是扫把星，听不懂人话啊！”楼晓娟被月珠怼得生闷气，她显然是二房的心肝宝贝。
都这么骂了，何天仙也舍不得责备楼晓娟，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
“怎么连妈都骂了呢？行了，你快洗个手，咱准备吃饭了，少鼓捣那个收音机，邱丽君的歌天天听，你不腻啊！”
何天仙说着话，走出了门外。
看到泪流满面的楼老太时，就眯起眼睛打量了。
何天仙脸上都是疑惑。
那种思考的表情，是遮不住的。
“天仙！！是我！！我是你婆婆啊！！”楼老太见到何天仙，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哩。
总算没找错地儿，这就是她的儿媳妇。
月珠回头和楼遇西对视一眼：二婶不欢迎咱！甚至还记不清奶奶了！
何天仙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反应过来，脸上呈现古怪的表情。
“妈、妈啊？？您？真的是您吗？您怎么会找到这儿了！”
月珠吸口气：商业假笑，她的常用技能。
这楼家关系，也挺复杂哈。
见何天仙认自己，楼老太就更开心了。
急急忙忙踉跄的走上去，抱了抱何天仙。
“是我！真的是我！十多年不见了，你们过得还好吗？妈可想死你们了，呜……”
楼老太趴在何天仙的肩头，哭得死去活来：
“我是托警察帮忙，才找到你们的，老二老三呢？你们不是住在一块吗？快叫他们过来，让妈瞧瞧。”
听到楼老太说还托了警察局帮忙，何天仙那心情，甭提多复杂，淡淡应付了句。
“原来是警察同志帮忙啊，老二和老三兄弟俩，去隔壁街打牌了，男人玩一块也不好叫他们回来。那什么，妈，先进屋坐会儿，喝杯茶咱聊聊再走吧。”
月珠知道，这二婶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可这么直白的逐客令，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亲婆婆不远千里寻亲，来到这，儿媳妇却让喝杯茶，聊聊天就走。
真是失散多年的亲人，比不得相处几天的邻居啊。
月珠看了眼楼老太，向来聪明的奶奶，此刻跟傻了似的，听不出何天仙话里的排斥。
跟在何天仙身边进屋，左看右看，见院子打理得好，又有自行车啥的，日子应该好过。
楼老太放心了：“天仙，见到你们过得那么好，妈就放心了。”
上来就打量别人家里的环境，一点礼貌也没有。
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瞧那副期待的势利眼样子！
何天仙眼底闪过几分鄙夷和不自在，她是不可能，让楼老太住进这院子里的。
于是随口道了句：“妈，我们俩家日子过得也不好……”
何天仙再打量一下楼老太和月珠身上的棉布衣服，就更加确定，她们是来认亲戚打秋风的了。
刚进堂屋，不等楼晓娟嚷嚷，何天仙就扬声：“晓娟，去拿块布过来，把沙发垫上。”
“妈，您怎么还把扫把星请进来了？？”楼晓娟不解。
“什么话，这是你奶奶！快去，别那么多意见！”何天仙训斥一句。
奶奶？？
楼晓娟上上下下打量楼老太，再仔细看看怼她的月珠。
触及他们朴素的打扮后，又见他们两手空空来。
顿时磕着瓜子冷讽：“我可没那么穷酸的奶奶，都啥年代了，还穿棉布……大过年空手过来，怕是来占便宜的吧？”
话虽这样说，但楼晓娟还是去找布，把沙发垫起来。
可不能让穷酸鬼，坐脏了他们家的布艺沙发。
月珠挑挑眉。
垫块布给他们坐？
呵，什么道理。
嫌弃他们脏？
空手上门的确是他们不对。
但情况危急，听到楼老爷子病重消息，奶奶差点连鞋都忘了，哪还记得住什么礼数？
但他们就算有失礼的地方，何天仙母女的做法，也实在不人道。
婆婆上门，百般嫌弃，真以为人都瞎了，看不见？
楼遇西拍拍月珠的肩膀，低声道：“没事，早认清这些亲戚，咱们早轻松。”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楼月珠点头。
要是今天，她把小轿车都开到家门口，把厚礼抬在手上。
怎么能知道楼家人真正的想法呢？
楼老太也不忙坐，她心里就惦记着自己十多年没见的老伴儿呢。
赶忙拉着何天仙的手，说道：“天仙，你爸呢？听说他病了，人在哪，我想瞅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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