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大马脸憋得通红。
“你们胡说八道，我儿子啥问题也没有！”
就是家里穷了点，给不起彩礼钱，咋就能说她儿子有缺陷呢？
再说了，她家大儿子方礼，媒婆不是在给介绍对象了嘛！
“啥问题也没有，那为啥要这样一块撒尿啊。”
又是这个话题，王秀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月珠站出来替她解围：
“也许就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水的原因，大半夜的，家里也没有单独的茅房，夜路黑，可不就得几兄弟一块出去嘛，这也没什么的，我们读书的时候，学生们也爱下课后一块去上厕所。”
月珠是读书人，她说的话肯定没问题。王秀兰现在也就这么个台阶能下了。
“对！我昨晚是给儿子煮汤来着，你们别瞎猜。”王秀兰看月珠的表情，也友善了那么一点点。
这婆娘也不是半点好也没有嘛。
“都散了吧。”
王秀兰开始轰人。
不会儿门口看热闹的人，全都做鸟兽散去，一点热闹也不能看了。
王秀兰把门关上，气不打一处来，从水缸里舀水，往儿子们身上泼。
“瞧瞧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玩意儿，现在好了吧，家里的脸全让你们丢光了！好死不死跳粪坑，方礼，你就等着吧，好不容易给你谈的媳妇，这会指定要吹！”
方礼瑟瑟发抖指着月珠：“妈，她身边真的有鬼，我看到了，就在那个房子里，呜呜呜……”
“你有病啊，那是我们家自己的房子，胡说八道啥，刚刚是人家楼老师给你解的围！”
王秀兰并不知道儿子们半夜去扒拉女同志的们，但这会还是一顿痛斥，把方礼兄弟们训得狗血淋头，然后才面色古怪的转过身看月珠，嘴巴嗫嚅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秀兰同志你在说什么？”月珠皱着眉头聆听。
“我说，谢谢！要不是你，我儿子今天就要被人看热闹了。我王秀兰可是很心高气傲的，不能让人看笑话，不过我还是烦你，规矩还是那个规矩，你住我们家可以，不许动厨房的菜。”
王秀兰的态度，是月珠绝对没想到的。
她还以为，王秀兰会顺势嘲自己一顿，然后把自己赶出去。
月珠微微一笑：“不用客气，希望以后秀兰同志看好自家的孩子，别让他们半夜乱走了。我还要跟马老师欧老师开会，先走了。”
她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吐掉，收好毛巾搪瓷盆啥的，才披上防晒衣去小学堂。
去到小学堂的时候，欧鹏友和马梦影正在给要上学的孩子们登记。
有欧鹏友的动员，村里一些挺重男轻女的家庭，也愿意把女孩子送来上学。
“月珠，你来啦！”
马梦影停下登记的动作，跑到月珠身边，戳了戳她，说：
“我没想到欧鹏友还挺有本事的，起初有几家人，不肯把女儿送来上课，还是欧鹏友亲自去叫，他们才松口呢。”
“他本来就不坏，就是，大男子主义了些。”
“嗯，脚还臭了点！”马梦影仍旧活在被臭脚丫子支配的痛苦中。
月珠推推她，哭笑不得：“你别老把这话放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特地去闻呢。”
“呕。”
马梦影故作呕吐的样子，但见到欧鹏友睨过来，她立马闭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学生登记。
月珠见他们工作认真，不由多看了一眼欧鹏友，果然，她想的没错。
欧鹏友是“虚伪”了一点，但对学生，对孩子，都是不错的。
“吃点东西在继续吧。”月珠进办公室里，切了两盘桃子，分别放在欧鹏友和马梦影的桌前。
“我也有？”欧鹏友诧异问。月珠不是应该让他眼巴巴的看着流口水吗？
而且这个季节，哪来的水蜜.桃？
月珠没回答，继续进办公室里，把一些文具拿出来。
九水屯是山区，教学资源不行。
很多小孩可能连书包文具都买不起，她来之前，动用了筑梦基金的钱，买了这么一批读书用品，也算做好事了。
月珠把这些文具放进柜子里锁好，过两天周一开学了，她再拿出来分给孩子们也不迟。
粗略估计，应该能有二十来个学生，还是挺轻松的。
很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欧鹏友和马梦影走进来。
“喏，第一批学生的名单。”欧鹏友神情怪异，把东西丢到桌上。
月珠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只要把事情完成，什么态度都无所谓。她要看的是结果。
但月珠也没想到，结果实在让她不大满意。
“全都是六岁到十二岁的？大部分都是男孩？那有一些连扫盲班都没参加过的呢？欧老师，你有动员到这些“文盲”阶层的同志么？”
马梦影举手：“楼校长，我有话要说。”
“说。”
“这事儿真不怪欧老师，那些没读过书，年纪又稍微大一点的同志，他们自己家里都不肯放人，说这是家里的劳动力，他们也来上课的话，家里的活谁干啊。”
马梦影也不想给讨厌鬼欧鹏友说话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并非努力就可以的。
月珠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总归要争取一下，跟家长们说清楚读书的好处。
“就拿方香来说，马老师，那天方香也明确跟你说了，想读书，但现在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
月珠叹了口气，九水屯小学，虽然只是小学，但她觉得，他们是肩负了扫盲任务来的，不仅仅是为了教导适龄儿童。
马梦影缩了缩脖子：“是方香她爸不同意，怎么劝都没用。”
月珠瞧这桌面，再看看登记表上的学生。
她怎么觉得，就算这些适龄儿童报名读书，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家家成分呢？
“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你们把教室打扫一下，我现在去一趟方香家，看看方香她爸为什么不答应方香来上课。”
月珠做了决定，把独处的空间留给欧鹏友和马梦影，便打起遮阳伞，一路去田里找方香和她父亲，这个时间段，方香家应该也下地干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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