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1 / 2)

今晚的轮椅仍然是空的。

姚黄不知道别的新婚夫妻如何过夜,更不知道有腿疾的夫君是怎么个样,或许这事就是该节制的,或许王爷腿脚不便并不热衷于此。

姚黄只觉得少了一桩负担,她跟王爷也才认识几天,每次王爷的手在黑暗与沉默中握过来,姚黄都是悬着心的,很难将那样的王爷与白日里沉默寡言又不怒自威的王爷对上,更遑论那些她发出来的却叫她都不好意思听见的声音。

如果两个人一起失态,大概会更容易接受,然而被折腾得要疯的只有她,王爷最多呼吸重些,连看着她的眼神都似乎与白日一般无二。

姚黄很庆幸她故意弄乱头发模仿当时的情状去照镜子,镜子里的她并不算丑,不然长发凌乱又哭又叫的她在王爷眼里恐怕真的像个疯子,让本来就淡如水的夫妻关系雪上加霜。

姚黄已经学会了珍惜同床的这点机会,钻进被窝后熟练地抱了过去。

怀里的人纹丝不动,只有胸膛随着呼吸的规律起伏。

帐中一片漆黑,姚黄勉强能看见惠王从下巴到锁骨的轮廓,偶尔喉结会上下一滚。

闻着来自他身上的淡香,姚黄夸道:“王爷那四匹马的名字真好听,是您自己取的吗?”

赵璲:“嗯。”

姚黄:“那您也帮我的马起个名吧,我挑的是枣红色的那匹。”

赵璲想了想,道:“霓光。”

姚黄很喜欢,也很钦佩:“王爷的学问是不是特别好?”

一片沉默。

姚黄笑了:“我就多余问,王爷可不是自吹自擂的人。”

还是沉默。

姚黄咬唇,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王爷是不喜欢跟我聊天吗,是的话,我以后会老老实实睡觉,再也不来吵您。”

赵璲:“……不是。”

姚黄:“那您怎么一声不吭?”

赵璲:“我不擅长聊天,只能回答你的问题。”

姚黄半撑起来,从高处看着他朦胧的脸,笑道:“我问什么,王爷都会答?”

赵璲:“能答的答。”

姚黄:“那我倒是有一堆想问的,就怕哪句说错了惹您不高兴。”

赵璲:“我不会回答能让我不高兴的问题,下次你别明知故犯,我便不会生气。”

姚黄右臂支撑身子,左手绕着一缕发丝,轻哼道:“您要不是王爷,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夫君这么瞻前顾后,偏您是王爷,我很怕您动不动就耍王爷的威风,轻则罚我跪祠堂连下人们也敢轻视我,重则休了我,让我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赵璲笑了下,那是一个没有发出声音所以没有被身边的王妃察觉的短暂浅笑。

“那你可以不把我当王爷,我也不会拿王爷的身份去压你。”

姚黄:“当真?”

赵璲:“当真,今后你也不必再对我用敬称。”

姚黄笑了,凑到他耳边,故意拉长声音:“王爷,你——真——好。”

赵璲朝另一侧偏头。

姚黄猜他可能觉得痒,使坏地追上去,对着他的耳窝徐徐吹气。

赵璲闭上眼睛。

他不躲,这事就没意思了,姚黄重新靠回他的肩膀,搂着他问:“王爷白天总是坐轮椅,屁/股会不会酸?”

赵璲:“……”

姚黄身体一僵:“我该不会第一个问题就得罪你了吧?王爷别误会,我想说的是,轮椅硬邦邦的,如果你坐久了不舒服,我给你缝个软垫。”

姚黄早就纳闷了,皇家那么会享受,连马车里都能放那么多精致物件,怎么没有人想起要给王爷的轮椅铺垫子?

赵璲:“……不必,我每日坐在轮椅上的时间并不比普通文官长。”

姚黄:“这样啊,其它时间你都躺着吗?”

赵璲:“看书,看累了会撑着东西站一段时间。”

姚黄听了,摸到他的左手,指腹摩挲他掌心厚厚的一大块儿茧子,明白这茧子是怎么来的了。

想的一多,姚黄脸热了,埋进他肩窝道:“怪不得王爷的胳膊那么有劲儿。”

他只会在结束后彻底压在她身上待一会儿,过程中全靠手臂支撑。

赵璲:“……想要?”

姚黄正在为脑袋里的画面犯羞,声音细细软软:“要什么?”一双跟王爷一样有力气的手臂?

赵璲:“没什么。”

这下子姚黄反应过来了,极致的窘迫叫她挨了烫般松开他的身体一骨碌躲到床里头,扯着被子蒙住脑袋,羞恼地辩解:“才没有!纯粹地夸夸你还夸错了吗?”

那急着撇清的调调,像极了一个明明很馋糖却因为脸皮薄非要否认掩饰的孩子。

赵璲看着帐外:“嗯,那就睡吧。”

随着沉默的蔓延,闷在被窝里的姚黄没那么热了,乱哄哄的脑子一冷静,姚黄心里一突,莫非王爷自己想了,所以才那么问她?

听王爷说得好听,什么可以不用把他当王爷,她真不把他当回事,王爷可能就要生气了。

转过弯,姚黄还是蒙在被窝里,但她一点点地挪回了王爷身边,从里面抱住他的腰,出口的声音跟蜜一样的黏:“王爷想要吗?你想我就想。”

赵璲猛地握住她的手,沉着嗓子道:“睡吧,明日是二十五,我还睡在这边。”

今晚做了,明晚再来,她可能会怨怪一个残疾的王爷还这么贪。

早上还是赵璲先醒,姚黄因为昨晚被窝里的“艳语”不好意思面对他,便躺在里面装睡,反正她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等会儿青霭最多看见她的脑袋。

赵璲已经坐正了,见她赖着不动,看看自己的腿,这才摇了摇铃铛。

青霭推门而入,垂眸挑起拔步床的两层帷帐,忽地瞧见一双红底睡鞋。

别说姚黄不习惯叫公公伺候,青霭也是第一次要面对床笫间的王妃,他暗暗稳住心神,只管一心一意地伺候王爷更衣。

他做这一套太熟练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推着轮椅上的王爷出去了。

姚黄活了过来。

只是去前院吃饭的时候,姚黄还是不敢去看旁边的王爷,脸上臊,心里憋着一团埋怨,明明是王爷起的头,她为了讨好他去问的时候王爷配合就行了,做一场就没事了,他却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她,越发显得她像个厚脸皮。

成婚以来,这是第一次姚黄没有主动找话。

赵璲看得见她红通通的脸,并非平时自然的好气色,更像新婚夜第一次坦然面对他的羞样。

赵璲默默地给她夹了一个煎饺。

煎饺面皮微微焦黄,每个只有拇指来长,一个盘子里排了一圈,中间摆着一撮翠绿的芫荽,纯是拿来看的。

“谢谢。”姚黄瞥着他的胸口道谢,夹起煎饺蘸蘸醋碟,两口吃完。

才舀了半勺红枣山药粥,旁边又送来一个煎饺。

姚黄终于正眼去看惠王了,见他神色如常地用着自己的饭,姚黄懂了,王爷没觉得她昨晚那话有何不好。

可姚黄还是委屈,还是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是那样轻浮的姑娘,父亲的官是低,母亲也不是大家闺秀,但家里该有的教养并不含糊,她跟哥哥都是知礼义廉耻的好孩子!

盯着那只煎饺,姚黄慢慢放下筷子,低着头道:“都怪你,明明是你先说的,我根本没想,怕你生气才那么说的。”

赵璲:“……知道,我并没有误会你。”

姚黄看过去。

赵璲在里面看到了幽怨,即便如此,他脑海里浮现的仍是另一个时候的王妃。

他垂眸道:“吃吧,稍后还要骑马。”

想到骑马,一个废了腿的王爷愿意陪她骑马,姚黄心软了,礼尚往来地也给他夹了一个煎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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