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烟熏火燎的小排挡里,蔡大强一头蓬松、油腻卷发,叼着廉价椰树香烟,左手铁勺翻炒着鸡蛋西红柿,另一只手接着电话。
砰!
挂断电话,蔡大强一丢铁勺转身就走。
“喂,大强,你抽哪门子风,人还等着上菜呢。”
里边一个系着围裙,长相、身材很一般的女人追了出去。
“上尼玛!”
“老子要翻身了,还炒个鸡儿的菜。”
“记住了,你曾经跟过一个叫蔡大强的男人,这将会是你一生最美的回忆。”
蔡大强五指一叉油腻的头发,仰天大笑而去。
“死鬼,你疯了吧!”
“以后别求着回来,滚吧!”
女人泼辣骂了一嘴,气呼呼折回到了店里。
蔡大强头也不回的上了那辆老旧桑塔纳,一脚油门到底往五味斋开了去。
刚到饭店门口。
他就看到久违的曹安平靠在一辆崭新奥迪车旁,一身名牌水亮西装,头发倒背着,皮鞋铮亮的能照镜子。
尤其是那脖子上的双圈金项链比狗链子还粗还扎眼。
那腕表也是一眼真,居然是水鬼绿。
这小子发达了!
蔡大强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强颜笑着打起了招呼:“安平老弟,好久不见,想死哥哥我了。”
“哟,蔡总,这啥情况,咋混成了这鬼样?”
曹安平抖了抖脖子上的项链,一脸嘚瑟的招呼道。
“嗨,甭提了,打我姐这店子黄了,我跟着倒了大霉。”
“高不成低不就的,老想着当老板。”
“跟人做买卖,攒的那点家底全打了水漂。”
“咋地,瞅老弟这是发达了,搁哪发财呢,也不带带哥。”
蔡大强一脸心酸、羡慕的问道。
“嗨,发啥财,也就在楚州搞了个小公司,凑合着挣个千八百万吧。”
曹安平一夹皮包,很“谦虚”的客气了一下。
“千八百万?”
“这才半年啊,老弟你是去开金矿了吧。”
蔡大强信他个鬼,目光将信将疑落在了金链子上。
“老哥,瞧不起人了是吧?”
“想老弟我当初没下乡之前,那也是市政办公室听差的人。”
“啥也别说了,你瞅瞅这成色!”
曹安平正有意炫耀,直接摘下金项链丢在了蔡大强怀里。
这可是大师兄亲自订制的纯金项链,价值十几万,谁敢跟孙通海造假,那不找死吗?
蔡大强跟着徐云凤也是见过世面的,当下也不客气,接过来手指头一捻,就着用牙一咬微微有些发软。
还真是纯金的,这小子发达了啊。
“老哥,要不要再看看这只绿水鬼,还有行驶证!”
曹安平假装激动的问道。
“别,哥就跟你开个玩笑!”
“老弟你发达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等着跟你吃香喝辣了。”
蔡大强忙摆了摆手,态度恭敬、谄媚了几分。
“嗨,那还用说?”
“我一发达,回来连亲爹都没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哥你啊。”
“走,边吃边聊。”
曹安平哈哈一笑,当先往包房走了去。
“黄金包厢啊,老弟,很贵的。”
蔡大强坐在包厢内,搓着手有些局促不安。
想当初这地方跟桃花码头,动辄一顿饭上万的特级包厢比起来,屁都不是。
但现在嘛,也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了。
“贵啥啊,咱姐在那会,就这地方八抬大轿来请,都不带看一眼的。”
“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儿老弟我请。”
曹安平大手一挥,豪气道。
“是啊,想当初哥也是富贵过的人啊。”
只这一句话,蔡大强眼泪都滑了出来。
好久没吃顿好荤了,他也不客气,可着最贵的点,两个人楞点了十个菜。
这可是把曹安平肉疼的青筋直跳,还好也是老演员了,演技够扎实,没当场爆炸穿帮了。
真特么饿死鬼投胎,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心里骂了一嘴,把上次别人送孙通海的飞天茅台取了出来,硬着头皮开了。
反正秦小春死了,回头摄像头拍到赵家三小姐嘘嘘的照片。
大师兄一高兴,也不至于为了后备厢的两瓶茅台跟他计较。
“呜!”
“这酱香,绝对有些年头了,老弟这一瓶得不少钱吧?”
蔡大强一闻香气,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朋友送的,98年老货了。”
“也就是蔡哥你了,别人,呵,连个味都别想闻。”
“老哥,现在还收鱼吗?”
曹安平看了他一眼,起身倒起了酒。
“去个屁,那帮人都听秦小春的,甭说我没钱,有钱他们也不卖我啊。”蔡大强顺嘴说了一句。
话音一落,曹安平那酒就不是倒,而是往杯子里滴了。
蔡大强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
“不过村里的人脉还在,好多人私下都找我出货。”
“那个陈支、陈老根,尤其是响水村的阎金宝、阎豹父子,到现在还一天好几通电话的催我呢。”
“你晓得的,响水村现在跟陈曼的集体制闹意见。”
“只要我回到桃花淀,单这一水活,准得落我头上。”
曹安平一听这话,脸上有了笑意,酒也倒的畅快了,一直顶到了杯口:
“就晓得老哥的人脉广,我这次回来也是想跟老哥联手,把这摊活支棱起来。”
“老弟想怎么个玩法?”蔡大强就知道他打的这鬼心眼。
“桃花淀的活,咱们得揽下来。”
“钱这一方面,你别慌,我自有门道。”
“你只要能把三村集体制搞黄了,把陈曼这婆娘搞臭了,咱们能拿到收鱼权就成了。”
曹安平笑道。
“不太好搞了,秦小春去了楚州,可桃花淀治保队有个陈望龙。”
“那小子只认陈曼,敢起幺蛾子是要吃打的。”
“老阎前段时间闹过,这不又被打到卫生院住院去了。”
“这世道,要么有钱,要么有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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