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惩罚
裴衍就被长平侯夫人派来的人叫了过去。
事情本该如此先告一段落，徐简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一躺到床上，脑海里就再次浮现那些仆役的眼神，心烦的厉害，干脆起了身在屋子里踱了几圈，决定去找那个相熟的小丫鬟打听情况。
小丫鬟在裴衍的小厨房做事，这时候是为主子准备晚饭的当口，正和厨娘核对今晚的菜色，乍得看到徐简也是一惊：“呀，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了你的事担心死了。”
小丫鬟热情地牵起徐简的手，上下来回打量。徐简没错过她眼底的异色，反握住她的手：“告诉我，府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一回来大家看我的眼神那么怪？”“这……”小丫鬟犹犹豫豫，“没什么，你别多心。”
“你可不擅长扯谎。”徐简见状，打眼一看发现两边还有三双眼睛在注意自己这边的情况，不由分说拉着小丫鬟就往厨房外走去。
“到底为什么大家这么奇怪？”闲置的戏台子前，徐简放开了小丫鬟的手。
小丫鬟仍在争辩：“没什么，怎么你不肯相信呢？”
徐简叉腰：“你自己说说，你这样子，有半点说服力没有？”
小丫鬟垂了头：“我没有……”
徐简看她小媳妇受气的样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跟裴衍说是你告诉我的。”
小丫鬟抬起头：“真的？”
这下，徐简确定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裴衍才会特意叫人瞒着她。
她把手按在小丫鬟肩上，直视着她：“我保证。”
小丫鬟食指对在一起，绕来绕去：“我们听说你喜欢上了定国公世子，为此还女扮男装偷偷混进国子监，还……”
“还怎么样？”
“还对定国公世子死缠烂打，求爱不成，还跳了河。”
跳河？
徐简蹙眉。
难道是指船晏吴娘子落水，她下水救人的事。
“加上这次秋猎的事闹得很大，侯爷和夫人觉得丢了府里的脸，想将你撵出府去。”
小丫鬟以为徐简伤了心，连忙出言安慰：“不过你别担心，小侯爷已经拒绝了，还跟老爷和夫人吵了一架呢。”
徐简摇摇头。
她就是担心会这样。
对即将被撵出侯府她并不惊讶，侯爷夫妇的反应很正常。
只是对不住裴衍，侯府这回因为自己怕是丢了大脸。
让裴衍本就狼藉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典型的恩将仇报行为，实在有愧于裴衍。
大概是徐简的表情过于愁苦，小丫鬟多少有些看不过去。
加油打气似的开口：“小简，你放心吧，小侯爷的脾气，侯爷和夫人哪回犟得过他。他们那里，小侯爷会处理好的。”
徐简阖上眸子，“希望吧。”心里却已做好了决定。
“爹娘，就这么说定了啊。”
木槿色绢纱绣帘下，裴衍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留下侯爷和夫人面面相觑。
烛火微闪，影子在灯罩上，极快地跳跃了一下。正如，屋内两人的心绪。
一声叹息率先打破寂静。
“衍儿这是要违逆圣意哪。”夫人面带忧愁地说。
侯爷若有所思：“孩子大了，总有自己想做的事，咱们做父母的，就尽全力支持孩子吧。”
他的儿子本就是龙凤，注定翱翔天际，怎可一生困在这小小的京城里虚度光阴。
夫人心有疑虑：“此事哪有那么容易，帝王制衡，皇帝早已在裴谢两家中做了选择，又岂会让衍儿如愿。”侯爷用自己的大手包住夫人的小手，心疼地抚平她眼角的皱纹。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夫人娴静的脸上露出微笑。
侯爷深情地望着她，手指摩挲几下她的面庞。
他移开目光，望向无边的夜色。
西厂李青棠手握京城腾骧四卫，定国公府谢佑卿则执掌边防数万大军，二者互相制衡，是皇帝亲许的荣耀。
至于长平侯府，天下难再寻第二个李青棠，所以皇帝不会允许，有人打破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可，定国公府有个弱点。
“没有谢佑卿，定国公府不足为患，”侯爷幽幽地说，“届时，何人能与李青棠抗衡？皇帝忌讳我们这些老臣，然而年轻一辈的有几人比得上衍儿。”
“到那时，衍儿便是他唯一的选择。”
“可是……”
“没有可是，”侯爷收回目光，“衍儿已经想到办法了，不是么？”
“那个姑娘。”
——
定国公府东南角，未醒轩内。
谢佑卿正垂眸坐在红木宝座上。
暗室只亮着两盏壁灯，光线极暗，幽幽的，散发着冷光。
堂下怪石般坚毅稳重的暗卫营张统领，手里攥着暗卫传回的最新消息，里面有关于这次刺杀的真相，及证据。
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回禀。
本以为有了这些证据，世子能讨回公道。消息禀告完，世子却让他把证据先收起来。
张统领把目光从证据上移开。
少年瘦削挺拔身躯略微前倾，手肘枕在膝上，月白色大袖锦袍熨帖地从宝座上垂下来，在微弱灯光下，泛着暖黄色光泽。
自先夫人过世，世子他受了太多的委屈。
继母和幼弟的多次陷害，成国公脆弱的信任，和祖母的不管不问。
无奈之下，唯有远离京城。
军中虽苦，却不再需要日日为着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来的危险提心吊胆。即便如此，他们仍不肯放过他。在世子从边疆回来的途中，设下埋伏。
他们安排的奸细潜入了他身边，他竟没有发现。
他的一次疏忽，导致世子失踪了大半年。本已下定决心不会再有下次，可，这次秋猎同样的事再次重现，身为统领他早无地自容。
“世子，”他低下头，“为何这次还要放过他们？我们手中已有足够的证据，足以证明他们的罪行。”
谢佑卿直起身，目光从他脸上淡淡掠过。
“不会有结果。”
指腹划过扶手上的红宝石，他说。
“这些，不足以令他们获得应有的惩罚。”
少年的多次生死一线……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