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酌一愣,连忙凑过去瞧了瞧,却未瞧出丝毫不妥,顿了顿才道:“怎么会是假的呢?难道沈淑妃送过来的时候掉了包?将真的印章私自扣留了下来?”
华皇后眸色淡淡地将那皇后印章放到了浅酌手中的盒子中,才轻声道:“皇后印章和玉玺一般,从夏国建国开始,便刻制而成,代代相传。夏国建国已经逾两百年,可是瞧着这玉玺上面的雕刻手法,和所用的玉,只怕年岁俱是比较年轻的,至多不过二十年。”
“不过沈淑妃……”华皇后眯了眯眼,“今日当着众多嫔妃的面,陛下让她将这皇后之印送还,我料想她应当不至于在这印上面做手脚,这样太过冒险,若是我当场便揭穿了来,她岂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浅酌张着嘴望着匣子中的印章,半晌才道:“那这是……”
华皇后亦是有些不解,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浅酌道:“你先将这印章收起来,待晚些时候陛下过来,我再细问一番。”
浅酌闻言便应了声,将那匣子仔仔细细地藏在了妆柩之中。
用了午膳,华皇后便带着浅酌到御花园中散了会儿步,而后便回了未央宫午休。整整一日,倒是没有等到一个前来自荐的嫔妃。
浅酌有些着急:“娘娘都已经许诺会让她们成为四妃了,为何竟然没有人来呢?”
华皇后倒是不急不躁,拿了本书看着,“不急,今儿个她们都还在观望呢,明儿个,我想定会有人上门的,且极有可能,是鹂嫔。”
浅酌不知华皇后为何这般肯定,却有些担忧:“可是鹂嫔进宫不短了,却仍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这到妃位,她恐难胜任吧。”
华皇后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能胜任的?”
正说着,便听见夏寰宇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什么能胜任不能胜任的?”
浅酌连忙给掀开珠帘踏入寝殿的夏寰宇请了安,又急忙给夏寰宇倒了茶,才退到了一旁。夏寰宇便在华皇后身旁坐了下来,笑了笑道:“听你们说什么胜任,是在说什么?”
华皇后随意地翻着书,眼睛都未曾抬起来:“早起的时候我给那些嫔妃许了诺,说让她们来自荐,我选够四妃出来,帮我处理宫中事务。”
夏寰宇愣了愣,目光定定地望着华皇后,似是在观察她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应道:“这后宫之中看起来简单,可是零零碎碎的事情实在是不少,确实应当找几个人来给你分担分担。”
华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将书放了下来,终是抬起了头来望向夏寰宇,“早上沈淑妃送过来的皇后之印,是假的。”
华皇后说完,便又望向浅酌:“将印章去来给陛下瞧瞧。”
浅酌连忙应了声,便走到妆柩前,将那紫檀木的盒子从妆柩中取了出来,打了开来,递到了夏寰宇面前。
“这玉用的是蓝田玉中的汉白玉,汉白玉玉质极佳,是宁国的产物,可是被发掘出来也不过是近五十年不到的事情。且这雕刻之法,用的是双钩碾法,这种雕刻技艺出现的时间却比汉白玉的发现更晚一些,不过三十年左右。这印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真正的皇后之印。”
华皇后轻声解释着,夏寰宇轻轻抚摸着那印章,良久没有说话。
夏寰宇拿起那印章来,走到书桌前,取了一张白纸,蘸了一些印泥,将印章摁在了白纸之上。
夏寰宇拿起那纸,细细看了许久,才轻声道:“是假的。”
顿了顿才又道:“只是此事应当不是沈淑妃所为,她尚且没这个胆子。”
华皇后目光落在那红色印记上面,凝视了良久,才道:“皇后之印虽不如玉玺,能够影响江山社稷安稳,却也是十分重要之物,且这皇后印章不见之事定不能够声张,不然势必会引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夏寰宇点了点头,将那假的印章放到了一旁,淡淡地道:“我会派人暗中查探真正的那个印章的去向的。”
华皇后见夏寰宇的目光一直凝在那红色印记之上,似是已经有了些许怀疑。便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夏寰宇便笑了笑,拉着华皇后回到了软榻上,轻声道:“你若是在这宫中呆着无趣,便也可以去太子府走动走动,国公府亦是可以的。我瞧着你同太子妃倒似乎十分熟悉的模样,本想着她可以入宫陪陪你的,可如今她在月子中,倒也有些不方便。”
华皇后笑了笑道:“我一切都好,陛下不必忧心。”
第二日,倒果真如华皇后所料,第一个登门的,便是鹂嫔。
华皇后命人给鹂嫔倒了茶,才从寝殿之中走了出去。鹂嫔见华皇后仍旧是一身素雅打扮,又看了看身上月白色的衣衫,神情倒是愉悦了几分。
华皇后笑容依旧和煦,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笑眯眯地道:“我还以为,没有人敢来了呢。方才还在和浅酌说,这宫中倒果真是以淑妃为尊的。”
鹂嫔低下头浅浅笑着,听华皇后说话这般随便,想了想,终是没有任何避讳地道:“倒也算不上是以淑妃为尊,只是娘娘刚回宫,各宫各殿的对娘娘也不甚了解,心中有些犹豫罢了。贱妾……”
鹂嫔顿了顿,笑容也淡了一些:“贱妾本来便甚少在宫中露面,且淑妃娘娘,对贱妾也不怎么喜欢的。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贱妾虽然算不得什么良禽,只是却也知晓,皇后娘娘是后宫中最尊贵的人,贱妾跟着娘娘的步子走,总归是出不了大错的。”
华皇后闻言笑容更微妙了一些,笑着抓起鹂嫔的手,却发现鹂嫔的手上已经戴上了昨儿个她赏赐的玉镯子,“昨儿个我便说过,同你,我倒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你既是第一个来的,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意的,你放心好了,这后宫之中,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定然不会薄待了你。”
“鹂嫔与华皇后相谈甚欢,一直聊了近两个时辰,鹂嫔才离开了未央宫,离开的时候,笑容满面,似是十分愉悦的模样。”
淑雅宫中,绿芽压低了声音,低声禀报着。
“相谈甚欢?笑容满面?”沈淑妃冷笑了一声,“本宫倒是要好生瞧一瞧,这鹂嫔究竟能够从皇后手上捞到什么好处。”
沈淑妃举起刚刚涂上了艳红蔻丹的手,绿芽连忙低下头执起沈淑妃的手,轻轻帮她将指甲上的蔻丹吹干。
只是沈淑妃不曾料到,鹂嫔倒还真的从华皇后手中捞到了大好处。第二日一早,册封的旨意便下来了,鹂嫔被封为了贤妃。
贤妃,虽是四妃之末。可是对于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的鹂嫔而言,却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
沈淑妃面色有些苍白,冷笑了一声,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叩在了桌子上,茶杯一下子便摔得粉碎。
绿芽一惊,连忙道:“娘娘,你的手流血了。”说着,便急急忙忙招了宫人进来,让宫人去太医院传太医。
沈淑妃冷冷蹙了蹙眉,“传什么太医,就这么点儿小伤,若是就传了太医,别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本宫呢。去书架上将金创药拿过来,随意撒一些便是了。”
绿芽不敢违逆,便连忙到书架上寻了金创药,又命人打了水来,细细地将沈淑妃的伤口清洗了一番,才撒上了金创药。
沈淑妃冷哼了一声,“鹂嫔被封为了贤妃,只怕宫中其它的嫔妃便都会开始蠢蠢欲动了,你命人盯紧了未央宫,都有哪些嫔妃进进出出过,一一给本宫禀报过来。”
绿芽连忙应了,才又轻声道:“娘娘何必为这种事情伤了自己的身子,以奴婢愚见,这后宫之中,倒也不是没有几个被我们抓住了把柄的,我们不如,让她们也去假意向华皇后示好,若是能够得华皇后信任,倒也不失为良机。只要华皇后身边有了我们的人,想要动些什么手脚,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沈淑妃缓缓闭上了眼,叹了口气道:“你去安排便是。”
绿芽便又应了下来。
沈淑妃半晌没有说话,待绿芽上好了药之后,才听见沈淑妃轻轻叹了口气道:“陛下自回宫之后,有多久没来咱们淑雅宫了?这段日子都去了哪些宫中?”
绿芽身子微微一顿,才低着头轻声应道:“已经十日没来淑雅宫了,陛下回宫之后,便日日呆在未央宫中的。”
“呵……”沈淑妃冷笑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华皇后此人,瞧着倒是有些手段的样子,不如便试一试,她究竟有几斤几两重……”
绿芽一愣,便明白了过来,连忙应了声。
第二日一早,锦城之中的疫病便更严重了许多,流言渐起,谈论的皆是钦天监的话,华皇后是灾星……
除了灾星一说,另一则流言便是宫中的皇后印章是假的,真的皇后印章早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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