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瑶见那书生挑挑拣拣半天,才买了一斤韭菜而去,忍不住叹气,除去李三那对夫妻,今个儿碰见得这书生也算奇葩一朵了。
杨李氏见人走了,又低声教导了杨涵瑶几句,无非是“祸从口出,在外要谨言慎行”之类的话,杨涵瑶点了不住点头,不用杨李氏说,她也知道了,这宋人耳朵都尖着,不能随便开口。
杨涵瑶又看着草市人来人往着,并不比那大城里差多少,想着长期做手工艺品也不是个办法,或许可以考虑到这草市来开个快餐店?
城里的店铺太多,租金也贵,而且她没什么背景,或许到草市来开个吃食店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眼下她还是得依托着系统把这个时代的物种也丰富起来,比如杨涵瑶之前买得野兔,还想着拿胡萝卜去喂养呢,一打听才知道,胡萝卜这东西还没传入中国呢。
况且她现在人还小,虽然杨李氏现在很多话都听她的,可若是出去开店,她这年纪还太小了。
而且她也想把荒地买到手,把农庄建立起来再说,如此一打算得话,开吃食店的事儿就得拖到两年后了。
不过杨涵瑶并不着急,这两年内她可以做许多事了,她可以利用这两年为自己在这常州打下一定的人际关系基础。
而且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计划,比如后世的“农家乐”,她就可以拿来借鉴下,城里的那些文人墨客,想必对于田园风光也是很有兴趣得吧。
一切还得看这茶山乡,夏城乡一带是否有足够多的荒地卖给自己。如果有的话,自己都不用到这草市来开快餐店。
茶山,夏城就位于官道边上,来往的人很多,自己买得荒地就在这边上的话,她可以在自己设计的农庄外面造起房子,做些快餐卖给来往旅人。
而农庄里面,除了自己住的地方外,还得另辟一地,专门接待贵客。换句话说,农庄外是走大众路线,农庄内是走精品路线得。
二十来斤韭菜,卖得很快,也就两个多小时就卖完了,杨涵瑶帮杨李氏拎着小板凳,两个人回了家去。
还未走到家门口,远远地看见张翠花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朝着自己这边方向看着,见着杨涵瑶与杨李氏忙跑过来说道:“老夫人,姑娘,你们总算回来了。柳姨去接小少爷,可这都去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我这都急死了……”
杨涵瑶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地想起,弟弟曾经说过,李三家的幼子也在族学里读着书,而且对他总是不善。
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站不住了,直觉告诉她,弟弟可能出事了,而且肯定又和李三家脱不了干系。
“翠花,你扶着老夫人慢慢过来,我先去看看。”说完,拔腿就跑,连杨李氏喊都没停下脚步来。
她心里有些慌张,虽然来这宋朝日子不长,可她把杨乐贤还有杨李氏都当成了至亲,李三那对夫妻那德性,教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去?
后世学校里经常出现“学霸”欺负同学的事来,她脑海里甚至浮现出弟弟被几个坏孩子扒光了衣服,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受着各种羞辱。
该死的!杨涵瑶的拳头紧紧攥着,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李三家得最好不要再惹自己,不然她一定会让他们一家子死得很难看!
跑到了族学门口,远远见着柳芸娘站在那里,杨涵瑶赶忙跑上去,一把抓住柳芸娘的手臂,问道:“芸娘,小少爷呢?”
“姑娘,你怎么来了?”
杨涵瑶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翠花说你来了半个时辰还没回去,我着急,来看看,阿弟呢?”
柳芸娘指了指课堂,说道:“少爷被先生罚了。”
“被先生罚了?他做什么了?”
杨涵瑶朝着课堂里看去,见自己弟弟昂着头地站在那儿,边上还有个小男孩,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再看两孩子,头发都乱糟糟得,自己弟弟脸上还红肿着,显然是和人动过手了。
“芸娘,少爷和人打架了?”
柳芸娘一听这话,一向风淡云清的脸上冒出怒色,“那孩子是李三家的,是他挑事,还先动手打了少爷,结果现在却是少爷要与他一起受罚。”
“果真又是李三家得么……”
正说着话,却见李德晖从另一间屋走出来,杨涵瑶忙做了个福礼:“先生,安好。”
李德晖扫了一眼杨涵瑶,表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怒,他点了点,却未对杨涵瑶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课堂,站在屋外的杨涵瑶只听见那人慢声慢气地问道:“你们可知错了?”
李三家的那个孩子率先抢着说道:“先生,学生知错,再也不敢了。”
杨乐贤看着李德晖,嘴角倔强地扬着,“先生,学生不知哪里错了。”
李德晖眉头一皱,冷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
杨乐贤摇着头,说道:“学生愚笨,实不知哪里做错了。明明是李昊卿惹事,动手在先,学生被他打了,却还要与他一起受罚,这是何道理?”
李德晖冷哼一声,脸上如结了霜,听说那杨家的大姐儿前几日与那何氏发生冲突,那杨家大姐儿也是这般咄咄逼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小子,看看,这什么态度?这是对师长该有的语气吗?那样子就像个好斗的公鸡。
“哼!君子立身以德为本,圣人曾言以德报怨,你年岁还小,却这般睚眦必报,将来必惹祸上身。”
杨乐贤才读书没多久,字还没认识几个,可自学习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却被一直告知,圣人的话都是对得。
因此李德晖这般一说,他顿时就哑口了,睁着双眼,不知该说什么了。
杨涵瑶看到此处,看不下去了!就知道这农村里的迂腐先生教不出什么好得来,这明明就是断章取义嘛!
她走进课堂,朗声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见圣人是反对以德报怨的。”
李德晖一听这话,顿时不喜,虽说之前对杨涵瑶很是欣赏,可这几日杨涵瑶的行为,特别是之前对何氏那咄咄逼人般的态度,他认为已失了读书人的身份。
杨涵瑶虽然是个女子,可能在书法上自成一派,那就已是大师级别的人物了。
李德晖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自动忽视了杨涵瑶的性别,而是看成了我辈中人。
杨涵瑶这般行事作风让他颇为不喜,认为杨涵瑶是误入歧途了。
“放肆,怎可随意曲解圣人之言?”
李德晖虽然生气,可读书人的修养在那里,他的语调依旧平缓,若不是眉头那瞬间的微拧,似乎你都看不出这人不高兴了。
杨涵瑶撇了撇嘴,心下不满。可她也知道在这古代封建社会,祭祀对象乃是天地君亲师,师虽排在末等,可比起普通民众,他们的社会地位是超然得。
这先生处事虽然不公,杨涵瑶知道他不公,却也不能跟他就这么火拼起来,这是个读书人,是这个社会的知识分子,不是何氏那种下三滥,对付知识分子,当然要用其他手段。
只是这前几日经历了何氏那般事情,杨涵瑶心里已对自家在这李家村处于什么地位了然了,再与这先生辩论又有何意?
早晚都是要走得,刚还是冲动了啊……
想到这里,杨涵瑶福了福身,说道:“先生教训得是,是丫头孟浪了。”
李德晖微微皱了下眉,刚刚他明明觉得这杨家大姐儿似是有其他话要说,怎么转眼的功夫,又是这般态度了?
可人家这样说了,他也不能再多问,只得淡淡说道:“以后莫要胡说了。”
他看了看杨乐贤,又问道:“现在可知错了?”
杨涵瑶看着杨乐贤,杨乐贤也看向自己的阿姐,见阿姐对着自己直眨眼,只得低头说道:“先生,学生知错。”
“如此大善。”李德晖摸着胡须点着头,又拿出两张字体,说道:“回去写十张字帖,明日交给老夫。”
那李昊卿一听此话,脸成了个苦瓜,杨乐贤表情淡淡,刚刚的倔强已不见了,接过字帖,点头称是。
杨涵瑶带着弟弟走出了课堂,李昊卿也走了出来,他狠狠地瞪了眼杨家姐弟俩,冷哼着说道:“小子,你等着。”
“你……”杨乐贤本就还气着,要不是自家姐姐一直给自己打着眼色,他是绝不会认错得。
这会儿这小子又来挑衅,他更火了。刚想说几句,却把杨涵瑶一把按住,杨涵瑶对他说道:“阿弟,阿姐今个儿就再教你一句做人的道理。”
李德晖在课堂里看着,他也知道今天对杨乐贤是不公平得,可他坚持认为,仁爱德行是君子的立身之本,他这般做,也是希望能把杨乐贤教育成一个谦谦君子,而非睚眦必报的小人。
杨涵瑶刚刚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看在眼里,他想着杨涵瑶本来是要为自己弟弟说话得,可因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才没有说。
虽然觉得杨涵瑶还算守礼,可李德仁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现在也很想知道,这位大姐儿这会儿又会怎么样来教育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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