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 :走一步是一步(1 / 1)

虽然始终跟随在沈念一身边,有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这位名满天下的少卿大人,可是霍永阳直到委顿在地,被那双利眼寒冰带霜的扫过,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敬畏与胆怯。

他从相随的位置变成了敌对的败势,放体会到那些人犯为何会在沈念一面前,老老实实的招供,有时候,一句有力的话语,比酷刑更加能够摧毁心智。

“让冒充的宁大将军去刺杀皇上。”沈念一像是听到句匪夷所思的话,忍不住唇角一弯,笑起来,“这是谁的绝妙主意?”

就算霍永阳也听出这绝对不是夸赞的话语,他们精心策划而出的计谋,落在高明的人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他忽然变得极端不自信起来,先前那些自以为的天衣无缝,难道说实则是漏洞百出,否则沈念一为何要笑,笑得令人心虚不已。

“一个假冒的宁夏生,你觉得要是站在你面前的话,有几分能够瞒得过你的眼睛?”

“我同大将军不太相熟。”霍永阳低声道。

“那么,在我的眼前呢?”沈念一很有耐心,等到亲耳听到对方的计划,他心里头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真正的松开了,看着这样大的局,归根结底成最简单的一句话,不知为何,他居然多少觉得有些失望。

在大理寺杀了金生,夺取了金头令,清扫干净所有的线索,居然不过如此。

“大人天生一双慧眼,假冒的怎么能够瞒得过大人的眼。”这是霍永阳的真心话,就算是宁大将军的孪生亲兄弟,恐怕都不能在沈念一面前走过一遭。

“那么凭什么皇上就认不出来真相?”沈念一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开,站直了身体,“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忘了说,又凭什么就以为宁大将军会得落入陷阱,被你们设下的埋伏俘获住,要是他这般无能,如何在边关沙场叱咤十年,令得敌国数万大军,闻风丧胆。”

霍永阳又是一呆,可是安排下的那个刺客已经顶替宁夏生进了宫,要是他不曾被捕,那么真的大将军又在哪里!

沈念一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些答案,他已经非常清楚,只等着此案最为关键的人物出现了。

“大人,大人。”于泽接到讯号,带着人手赶过来,大步走向霍永阳,恨得咬牙切齿般,“居然是你这小子使坏,若非大人及时破案,岂非让我背了失责的恶名。”说到这儿,很不客气抬起脚就重重踢了霍永阳两记。

霍永阳见到平日的同僚,哪里敢吭声,一颗头压得极低,根本不敢再与他对视,于泽早就备下了镣铐,见沈念一没有异议,直接就把人给锁上了。

“宫里头可有什么消息?”沈念一忽而问道。

于泽倒是一怔:“宫里?没听到有什么消息,也不见皇上打发了人来寻大人,大人怎么忽然想到问起这个?”

“没,没什么。”沈念一看着霍永阳的脸色煞白,下巴微抬示意道,“将他带走,仔细审问。”

“是!”于泽留下四个人,远远的候命,先带着霍永阳离开。

霍永阳站在原地不动,还是于泽推了他一把才知道要迈腿,方才沈念一的话太明显是问给他听的,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一事无成。

“大人。”他猛地挣脱开于泽的禁锢,跌撞着挨到沈念一的脚边,“我不求大人原谅。”

“那么,你要什么?”沈念一的声音极冷,见于泽想要扑过来抓人,眼神阻止了。

“大人知道的,我父母双亡,自小是奶奶将我养大,她如今还在乡下,要是,要是我不在了,求大人照拂。”霍永阳连着磕了几个头,“大人,不会太难,她今年已经七十有八,活不得多久的。”

“你做出这等的事情,又是为何?”沈念一目不转睛看着他,前头问他,什么都不肯说,这会儿却又可怜可恨。

霍永阳咬了咬嘴唇,埋下头去,又不肯再说,分明那原因就在他嘴里,于泽在后头看的来气,冲过来又要拳打脚踢。

沈念一伸出手来挡下,他没有再多看霍永阳一眼,自顾自说道:“父母双亡,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财力安置,必然不是为了钱,你也算是个人才,在大理寺更不至于算是埋没了你,那么说来说去,无非是为了一段情,一个人。”

霍永阳没有听他说完,因为于泽不耐烦的推搡着他往前走,他拗不过去,眼角却酸涩耐忍,似乎立时泪凝于睫,险险的,才没有掉落下来。

沈念一当然知道自己猜对了,毕竟共事多年,能够瞒得住心思,却瞒不下性子,霍永阳只以为这一遭可以一劳永逸,不曾想兵败如山倒,没有一件是可以成真的,要是坐下来细细想过,他或许不至于会天真如此,必然是有个他极度信任的人在后面不住推着他向前。

于是,明明知晓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双脚没有法子停下来,只得硬着头皮,走一步是一步。

沈念一没有去问,那个女子是谁,阿阳不会说的,如果直到最后那个女子都再不出现,那么阿阳怕是心碎胜过极刑。

“你们四个去这个院子里,将所有的机关陷阱统统排除,再好好查看,是否有其他的线索留下。”沈念一未解的疑惑还在当前,阿阳承认了用此地作为关押世宁与秀娘之所,那么她们两个人又去了哪里?

他站在原地,放眼而望,四周俱是幽绿的颜色,这个小小的院子,当年住过什么人,想来也是有几分兴致的雅人,日夜与花草树木为伴,推开窗子就能见到满目常绿,不愁心情纠结郁闷。

要是世宁是在晚间逃离的话,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迷路,昨晚又是连一丝月华都没有,黑灯瞎火的,两个女人能够逃出生天已经委实不易。

他的手指在一片树叶捻揉,淡淡的汁液将指尖染成一种隐晦的绿色,他顺着小院四周慢慢往外推,寻找可能会留下来的线索。

小院前后,能够走出去的路只有两条,其中一条是绕了个很大的半圆又回到原点,沈念一很轻易的看到留下的零乱脚印,分明就是女鞋的尺寸,她们果然走过这条错路,然后兜兜转转又回来。

小院近在咫尺,要是带着慌乱的心境,却发现走来走去,还是会到最开始的地方,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态,沈念一脚不点地,沿着长排的灌木,掠身而过,地上有很浅的闪点,如果不是他细心,怕是就此错过。

右手抄起,都算不得是件像样的饰物,沈念一将这颗米粒大的小珠凑近过来看,这是簪子上拼花所用的最寻常不过的细珠,要是在城内大街的角落,那就再寻常不过,而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出现了这样一颗就值得商榷。

他虽然不能确定这是世宁或者秀娘掉落的,不过,沈念一掰开面前的灌木丛,没有进一步的线索,连那些脚印都不见了,她们走到这里以后,遇到了什么人,又将她们带走,但凡有人在这样的泥地上走过,就不可能完全的擦抹去痕迹。

沈念一轻轻一笑,这个障眼法做的不错,而且手法很是娴熟,在他记忆里头能够这样的人委实不多,他从灌木丛后直接踩了过去,又回头来看,他的脚印也被那些枝叶遮挡去大半,看样子,那人教着两个特意不走空地,所以才没有留下脚印。

这样子做,就以为能够难得到他?

沈念一一直摸索着在所有可以落脚的矮灌木走,丝毫没有偏离,直到灌木丛到了尽头,才跃身而出,此处离官道已经很近,到了官道,就是各种痕迹混杂,再看不出端倪。

顺眼而望,官道的方向正是向着城中而去,沈念一没有多想,呼唤过黄骠马,直接打道回府。

黄骠马似乎知道杀死主人的凶手已经擒获,跑得更加卖力,等他落马时,还将马首靠近过来,在他的衣摆出蹭了又蹭,当做是感激之情,沈念一拍了拍它道:“要是你愿意,以后只跟着我也可以。”

抬起头来,流马驻客栈五个字,就在头顶。

沈念一大步而进,客栈的大堂中没有什么客人,他毫不客气,衣袖背身甩出,将客栈的大门砰的关合上,外头的光线被尽数挡在身后,客栈中,阴沉沉的,有种常年不见日光的酸腐气。

他就站在大堂的中央,那些跑堂的,招呼的,一个人影不见,似乎是专门等着他出现。

沈念一气定神闲,双手往身后一背,朗声道:“我已经来了,出招吧!”

仿佛从楼上传来笑声,时断时续,叫人无法捕捉地点,随即,一张数尺见宽的方桌从某间客房飞旋而下,当胸砸了过来,沈念一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足尖轻轻一点,直接避让。

这只是第一招,随即连带着又扔下八张雕花大椅,被他一一化解,投掷之人的臂力过人,尽管他化解开八成的气力,椅子摔在地上依然砸的稀巴烂。

一时之间,客栈大堂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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