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第635章 :变本加厉的痛(1 / 1)

孙世宁呆呆站在原地,那十多根银针就像深深扎进了她的眼珠子里头,她恨不得就此死在这里,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就不会痛得心尖都扭成了碎片。

孙长煕领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时,还刻意的看着她的表情,很是奇怪的问道:“世宁,你怎么就不哭呢?普通的小娘子见到这种场面应该会哭才对。”

双脚还没有离开地牢,孙世宁倔强的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不说出口来。

“也对,你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小娘子。”孙长煕朗声大笑道,“你要是哭了,我倒是觉得没那么多乐趣了。”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孙长煕笑得很欢快,孙世宁的面容却渐渐沉静下来,一只手微微抬起,在发鬓边抚了抚。

没有等孙长煕的笑容收敛,眼前一道锐光,他的瞳孔收缩成一点,却还知道这个档口要是一掌击出,虽然能够将暗算的人打飞出去,但是孙世宁身无武功,这一掌根本受不住,肯定是要殒命的。

孙世宁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发髻中的纤指簪刀直接扎在他的耳垂下方,脖颈一侧,扎出不轻的一个血洞,她自己的脸上还留着擦伤的血痕,牙根紧锁,看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孙长煕受了这一招,方才单手将她的武器夺了下去,一把摔在地上,用手背将伤口一扫,血液汩汩往外冒,他冷笑道:“我多久没有受过伤了,居然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流了血,真正是个笑话。”

齐河当日送给她这个防身之物,她虽然一直带在身边,却始终没有用过,只因为沈念一一直在她的手边,保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如果这一次,她不动手,她根本无法同自己交代,机会只有这一个,她不会失手的。

“我知道你这个饰物是个暗算人的好物,却始终没有抢走,你知道是为什么?”孙长煕看起来反而没有暴怒,还弯下腰将簪刀捡拾在手中把玩道,“因为你也最多让我流一点血解解闷而已,除此之外,你还能做什么?我只当是闺房情趣了,不会怪你的。”

孙世宁露出一副作呕的神情,他却完全视而不见,见她的发髻一松开,乌鸦鸦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双眼更加黑白分明,直接探手抓住了她的长发,抓得又急又重,她哪里挣脱的开,几乎以为头皮都要被他撕扯下来了。

两个人几乎要贴合到了一起,他将手腕一翻,她的脸颊就在嘴边,那道血痕十分碍眼,不禁伸出舌尖,缓缓****,将她的血痕尽数舔到口中,低语道:“我已经说过了,女人家太倔强总是不妥的,我还留着你有用,所以暂且放过你这一遭,若是今后还有这样的行为举止,我会折断你的双手,甚至折断你的双腿,让你除了在我面前爬行,其他的,都做不成。”

孙世宁头皮痛得眼角都湿润了,孙长煕还好整以暇的替她将发髻重新挽上,挽成最简单的发式,将那根簪刀,再亲手缓缓的推动进来,他明显是故意的,插错了方向,簪子的尖尖,刺破她的头皮,让她变本加厉的痛,然后才住了手。

“怎么还不说话,还肯哭呢?”孙长煕完成这一系列的举动,方才将她整个人扶正了,温和的垂眼看着她问道。

这个人变脸的速度,根本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到的。

孙世宁只要想到他方才对她做了些什么,几乎连早上吃的几口清粥都快要吐出来了。

“我对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孙长煕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他有摄魂之术在手,想要揣测一个人的心思,简直易如反掌,“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吐,否则的话,我会让天煞做些连我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孙世宁深深吸了几口气,还当真是忍住了腹中的翻腾。

“看着我!”孙长煕喝令道。

她抬起头来,选择与他平视的姿态。

“眼圈都红了,还是不肯哭吗?”他好似没把自己当成罪魁祸首,反而换了一种怜惜的口吻,“要是哭出来的话,我兴许就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了。”

孙世宁并没有觉得这些疼痛算什么,说穿了也不过是被扯落了头发,被簪子扎了两下,与沈念一后脑勺那十几根银针相比,她只觉得全身都经不住在发抖。

“你的头发和你母亲是一样的,很好看,回头让冬青给你梳梳整齐,晚上我再来你同你说那些很重要的事情,你这会儿脸上脏得很,我实在没有心情说那么好的事儿。”

孙长煕又一次将脸凑过来道:“我送你回屋,好好打理打理。”

孙世宁转眼间被送回住的地方,冬青小心翼翼的等在门前,看到孙长煕赶紧行大礼:“总堂主。”

“不是送了好些衣裙过来,每天都给她穿簇新的,还有珠宝盒中的那些发钗,耳环的,为什么不用!”

“小娘子不喜欢戴那些,说是累赘。”冬青低声答道。

“要我看,你也是个累赘,是不是也大卸八块了,扔出去喂狗?”孙长煕斜眼看着她问道,冬青哪里敢答话,双腿一软,直接先跪了。

“你不用吓唬她,你要我穿什么,戴什么,都按着你的心思来就是,她也不过是你麾下的一个人,不是你养的一条狗。”孙世宁头发还在发麻,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至少,至少她已经尽力扎了这个穷凶极恶之人一下,扎出了血!

冬青不是没见到总堂主脖颈边的那个显眼的伤口,心中暗暗称奇,也就是夫人又这样的本事,明明伤了人,还能够全身而退,换作是别人,恐怕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了。

“冬青,给我准备洗澡水!”孙世宁亲耳听到他对天煞说的话,还有三天,是不是还有三天,就到了打开密藏的最好时机,她很快就要正式面对了。

孙长煕的话,倒是一点都不错,沈念一虽然不能醒转过来,却能够清晰听到身边人说话的声音,天煞地煞两个人穷极无聊,开始的时候,一味用言语来激将,后来发现他根本不会有所反应,自讨了没趣,话语却渐渐少了。

那十几根银针从后脑入体的感觉,仿佛被千百虫蚁撕咬啃食,那种滋味想必是终身难忘,实则带来的后遗症却并不很大,只是将他的内力尽数锁住,还有不让他能够尽力的集中所有的心念与药物抗衡。

沈念一很奇怪,孙长煕为何说要留着他的内力,这样一来,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给了他更多可以保留的空间。

那些药物,不过是将人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见到内心最为恐惧的事情,沈念一在大理寺中任职多年,见过多少死尸,抓过多少凶手,一颗心正气凛然,要说什么最为恐惧的,还真是没有。

所以,那幻境中,最后出现的只有一个人,孙世宁全身浴血站在他的面前,遍体鳞伤,嘴角依然还含着笑容,那笑容美得炫目,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明明知道是幻象,依然心疼不已,孙世宁被带着两次到了地牢,只能听到孙长煕在自问自答,她道的气息明明就在身边萦绕,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孙长煕的每一句听起来都是无意而出,实则别有深意,如果往内里去想,他想要透露出来的讯息实在是太多了,而孙世宁却不能反驳,可见是受了此人的挟制。

不能说话,也好,沈念一这个档口还不想听到她难过的哭声,两个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那么远,明明连话语都不能交流,却又心意相通,他知道,她的心意,从来不曾改变。

幻象中的世宁,慢慢转过身,向着身前的雪地无垠走去,光着双脚,落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是血痕斑斑,不知那蜿蜒而前,鲜红刺眼的,到底是她的血,还是他的血。

沈念一不介意孙长煕将人带过来,一次一次的观摩,至少他的世宁还好好的,这一点已经足够,一个过于自大的敌手,有时候还是有些好处的,自大到不想让自己的杰作湮没,一定要找到合适的观众前来欣赏。

而在孙长煕的眼中,还有谁会比孙世宁更加合适做这样一个观者。

他同样听到方才孙长煕的话,说的是三天后,落入陷阱,被送到这里以后,他根本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外头的白天黑夜,所以三天后到底是什么日子,怕是很难说清楚。

他只记得被抓住的那天是初一,月牙很浅,一弯在天际边,如果预计的不错,那么三天后,就应该是十五,他虽然不像孙世宁那样是精通机关巧簧的高手,也知道,很多机关需要按着天时地利方能打开。

十五的月华,与平日大不相同,孙长煕迟迟没有动手,想必就是在等良机。

他只需要再坚持三天,便能够获知那个沉入深潭,只有诸人联手,方能缓缓浮出水面的答案。

天煞的笑声又一次响起,他知道,这人又要用银针再次施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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