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黄金童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和老王八打起来了,老王又发水了呢,他一声喊,我才明白,可能不关老王八什么事,或许只和黄河有关,具体我也不知道。
我跳刀底下的疤瘌眼儿,已经服服帖帖,这件事传出去之后,疤瘌眼有可能就栽了,黑道上这些事情本身就很奇怪,一旦被人欺下了风头,便再也提振不起来。
黄金童走近了才知道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便不再言语,只是快跑,我知道事情急矣,便对疤瘌眼说:我只在这里待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你别来打扰,如果来了,我对你不客气,你那穿白体恤的小弟腿骨断了,我也没时间给他治,你自己治疗吧。你要是敢惊动官面上,我就把你全身骨头都打断。只要你听话,十天以后,你可以来状B找回面子,到时候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我已经走了。
疤瘌眼跪在我身下,说道:谢谢兄弟啊,我再也不敢来了。
我说道:很好,你走吧!
疤瘌眼从我身下站起来,叫人背起受伤的白体恤,灰溜溜的乘坐豪车都走了,连考斯特也没敢上,疤瘌眼只在车里给局长打电话,大意我能猜的出来,这次碰到硬茬子了。
局长接到电话之后,立即指示考斯特掉头要走,被我拦住车辆,此时黄金童已经越过了栏杆,来到我面前,我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黄金童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便站住不动。
考斯特见我拦住不让走,局长秘书金丝眼镜战战兢兢的从车上下来,客客气气的对我说道:我们不去视察了还不行?求你让我们走吧。
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滑稽。
我对他说,叫你们局长下来,还敢跟我端架子。
金丝眼镜如释重负一般,使劲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叫。
看的出来,他不愿意和我单独站在一起,怕我打他。不一会局长扭扭捏捏的从车上下来,憨憨的笑着说:怨我怨我,我不知道你和疤瘌眼是朋友,早知道的话,我也不到你这来打扰你,你看我是有单位的,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这次就请高抬贵手……
我一手拍在局长的肩膀上,吓得局长身形一矮,我对他说道:我在这段大坝要待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你该来检查就来检查,我已经走了。这段时间内,你要是敢再来,或者再找其他部门的人来,我就要你的命,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是敢出人命的主儿。另外,我和疤瘌眼不是朋友,他给我提鞋都不够格,刚才你也看见了,我说的这些你都听明白了吗?
局长点头如捣蒜说道:我都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您在这里做点私事,我们不便打扰,不便打扰。
我又道:还有,这件事,和袁作敏没有半点关系,他是被我们胁迫的,明白没?
局长连声说道:明白明白。
于是乎我将他放回车上,那车踩足了油门顺着小柏油路冲了出去。
黄金童这才对我说道:你知道黄河中有种血色潮水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啊,从来没听说过,也没听师父说过。
黄金童便道:快跟我去看看吧。
林慕蝉和柳向晚也说要跟着下去看看,我不放心这个路障栏杆,万一刚才离去的那些人,使阴招,把河务局派出所的人再招来,还得有人在此拦着,所以两人不能走。
我便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得留下,我先过去看看。
林柳二人互相噘噘嘴,表示不满,但还是按我话去做了。
我跟着黄金童往大坝上走,问道:这血色的潮水有毒吗?能杀人吗?为什么这么慌张?
黄金童道:嗨,有毒、能杀人都不要紧,主要是这种血水能溶解常天铭带来的涂料。
我疑惑道:涂料?
黄金童:现在给你讲不清楚,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怀疑是老王八在洞中使坏捣的鬼,常天铭下洞之后,老王八就问长问短,非要把死门的位置都问出来不可,常天铭只是一句话不说,之后洞里就有血水涌出来,把我们刚才干的活全糟蹋了。老王八一个劲的解释,说是黄河闹血潮,是正常现象,不关他的事。
我说道:于半仙不是在洞里吗?难道他不认识那水?
黄金童道:别提了,于半仙关键时候闹肚子,早就出洞了,现在也没找见他。
我道:那既然没有影响到人,只是耽误咱们工作的话,应该先找到于半仙,没有它咱们不好了解那血水。
黄金童道:怎么不影响人?现在他们正从洞里往外抢救物料,那些物料粘上血水就化,刚才忙活的都泡汤了。
我坚持先找于半仙,黄金童也没办法,只得跟着我去找于半仙。
找来找去,不见踪影,黄河大堤很长,一路找下去也不是办法,电话也不接,黄金童只是骂于半仙是个胆小鬼,临阵脱逃,这种人不可靠,找到后先揍他一顿再说。
正说着话,就见不远处有个人坐在坝头上,呆呆的看着滔滔的黄河水,我一眼就看见了那笔挺的中山装,正是博物先生于半仙。
黄金童大踏步地上前,我估计他至少会一把揪住于半仙的衣领子,将他揪起来。于是我快步上前,先拉住了黄金童,于半仙见我们两个过来,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对我们做了个嘘的动作,用手指了指下面的黄河水,示意我们用心观察,千万别出声。
黄金童刚要说话,被我揪了一下袖子,便不再作声。
我们三个就坐在黄河岸上看,不一会,滔滔的黄河水中呼啦一下翻出一个大水花,里面打出一个巨大尾巴,红红的,足有小汽车大小,然后黄河里冒出一股红红的血水,顺着波涛流散,流出几百米后,便看不出来了,因为这血水好像量不大。
黄金童一见冒出了血水才知道原来何半仙说拉肚子出洞,实际上早就窥测了洞中血水端倪,出来找血水的源头,刚才错怪了于半仙。
于半仙小声说道:黄河河底的那个洞中水柱,应该就在这个位置,黄河里的这个东西正在给河底洞中注血,但时至于这水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现在还吃不准。
我问道:何半仙,河底的东西你不知道,那么洞里的血水你总该知道吧?
何半仙道:这个你倒是问着了,那种血水我还真见过。我故乡小村子的后面,有个小小的道观,我小的时候已经荒废了,听我爹说,一百年前,里面曾住着一个土匪道士,我们西南地界和你们北方诸省不同,我们那里山路十八盘,还有瘴气,十分险恶。我们村子后面那山就叫十八盘,有十八个小峰头。
那个土匪道士姓陈,一开始是个土匪,占住了后山十八盘,但这个人只劫掠客商,从不伤及附近村庄,土匪们当年都明白一个道理,把附近村子祸害了,自己连瓶醋都买不到。不过荒山野岭的,过往客商并不多,好在有一条躲避茶税关卡的茶砖小路,引得客商们铤而走险,陈道士的规矩,逢三劫一,也就是看见三支客商,才劫掠其中一支,并且劫三留七,只劫掠百分之三十的货物,给客商们留下百分之七十,那个年月的土匪都明白一个道理,杀鸡取卵,只能伪富一时,要细水长流,不把路径做绝才是正理.
所以,一开始陈道士的剪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其实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道士,后来也不哪里来的一个恶道士,住在了他山上,一年之后才走,走后陈道士正式成了道士,再也不剪径了,开始修炼邪术,将自己的部下遣散,剩下二十多个亲信,分驻在十八个山头.
别以为陈道士从此改入正途,财物是不劫了,可新添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吃人脑子,凡是有客商进入山中,被他的党羽发现之后,一声梆子响,就能将客商团团圈住,只绑一人,余者哄散,被掳的这个人,就要吃他脑子,吃的时候,他让客商把头钻进他特制的一个架子中,卡住脖子,将帽子除去,把客商的头发剃掉,用风快的钢刀比一个正中心,一刀劈下去,头颅两开,他用瓢咬着温热的脑浆子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有股腥气味。
何半说到脑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俩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单吃脑子,味道寡淡,陈道士在吃的时候,还要就一口药酒,这药酒就是从我家买的,我家祖传做药酒,每回他来买药酒,我的太爷爷就知道,又要吃人脑子了,流着眼泪给他打酒。
黄金童插言道:可你说这些,和黄河里的血水有什么关系?
何半仙继续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这个陈道士吃了一辈子人脑子,到最后是被人肉之毒毒死的,到我这一茬人的时候,荒山小观早就荒废了,墙都倒了,我们几个年轻后生,破四旧的时候去砸庙,墙塌了不要紧,我们挖地三尺,以示忠勇,结果挖出一池子血水来,我们几个人小时候都听说陈道士吃人脑子,吓坏了,跑回家去叫大人,村中便有许多老人上山,看了看那血水,说是叫蛟血,是当年陈道士吃了人脑,化人尸用的,这东西能容一切难容之物。
我听完,忽然想起了虫书中一段内容,对他两个说道:我明白了,先杀水里这东西,晚了,洞中人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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