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容虚晃,“你可以当我是死而复生了。”
纪琉生移开目光,脸上是凉凉的嘲弄,“要人真的能死而复生就好了,我也不用遭遇这种牢狱之灾。”
安言心脏狠狠跳动下,有片刻没有开口说话。
纪琉生看着她拿着话筒的那只手,手指很是纤细,上面还带着细细的血管,而某一处,乌青一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他怔怔地看着安言,而后开口,“你怎么了?”
察觉到纪琉生的视线落到她的手背上,安言笑了下,“没事,你在里面还好吗?”
纪琉生并没有因为她的慰问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相反的,态度有些冷漠,“我跟你的关系……好像还没有熟到能相互慰问的程度。”
“所以只是我在慰问你,你可以不用慰问我。”
纪琉生低头,安言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他黝黑的发间有几根白发,原来,时光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总没有人是一场不变的。
曾经他哥哥躺了那么多年,尽管容颜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是头发和指甲也会长。
轮到她的时候,真应该要感谢霍景衍,要不然她醒来的样子一定很难看,难看到她甚至可能会不想醒来,希望自己能够长眠。
纪琉生细长的手指捏着话筒,说出了自己今天的第一个疑惑,“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没有交情,加上过了这么多年,可能来见我的和不太可能来见我的人当中都不应该是萧太太才对。”
她耸耸肩膀,“我已经不是萧太太了,我跟他早就离婚了。”
听到安言这么说,纪琉生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虽然身在狱中,可是偶尔还是会看新闻,最近闹得最风风火火的就要数安森集团的萧总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纪琉生在见到安言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知道,某些画面中关于萧景新欢的描述,那就是安言。
于是纪琉生低笑了两声,“离了婚又不是不可以结,你跟他那档子事,连身在监牢的我都看到了,更遑论其它人,我不相信他会放开你。”
这话安言不置可否,只是说,“人总是需要自己放过自己,我目前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两个人像是打哑谜般的,纪琉生微微惊讶,面无表情,“萧景如今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她说了太多话嗓子就有点痛,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因为过去的伤痛太多太大,承载不了现在的‘幸福’,人如果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不自我救赎,最终总会走向毁灭,而那个引爆这个炸弹的人会是他。”
纪琉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他抬起眼皮,目光凉凉又慵懒地望着安言,“所以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会来见我?”
“因为白乔。”
像是平静无波又透明无比的湖面被人骤然从上方扔进来了一个时钟,上面刻着时间,从相遇到动心,再到爱上,再到心灰意冷,最后到释然。
可不经意间听到她的名字,心脏那个地方还是会剧烈地跳动。
因为这个人啊,是他曾经藏在心里,久而久之怎么也割舍不下的人。
纪琉生一转之前的冷漠态度,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攥的极紧,他应该是消瘦了许多,监狱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而他攥着话筒的手也拧的很紧,看着她,嗓音蓦地喑哑,“她如今过的好吗?”
而那些事情有没有解决?
比如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她的绯闻?
秦淮有没有出面给她解决,毕竟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当初见不得他跟白乔走的近,连直接囚禁她这种都做得出来,而当她真的深陷囵圄,秦淮应该不可能不管她的。
然而,安言下一句话惊的纪琉生高大的身形瞬间不稳,属于女人略微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微微电子音的感觉,她说,“她过的不好,比你都不好,她孩子没了,现在在坐牢。”
她过的不好,比你都不好。
她孩子没了,现在在坐牢。
纪琉生几乎快要握不住话筒了,紧紧盯着安言,整个人如遭雷劈,“你说……是在讲笑话吗?监狱不太暖和,我不需要再听冷笑话。”
安言弯了弯唇,“纪琉生,你还不信吗?她只让我来看看你,并没有让我将她的境况跟你说,但我想,你是需要知道的,你坐牢她有责任,现在她也进去了,从此以后,她谁都不欠了。”
紧接着,安言笑道,“你还有几个月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也不要去看她,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想她应该是不喜欢任何人去看她的。”
“她是……为什么?”
她唇线抿的很紧,看着他,“进监狱麽,无非就是那几个原因。”
说道这里,安言其实已经很累了,这里面很冷,她几度忍不住要咳嗽,可都被她硬生生给忍住了。
安言还说了最后几句话,“纪琉生,接下来的话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想是白乔最想跟你说的,你出来以后就好好生活吧,远离那些是非,当初的每个人都有应有的报应,你的确算是无辜,可你毕竟撞死了人,无可厚非,只希望你出来以后,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以前的人和事,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走出监狱,一阵冷风朝安言袭来,她纤细的身子裹在大衣里面,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司机远远地看着她朝这边走来,步履很不稳定,司机赶紧走到她身边来,“太太,您感觉怎样了?”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安言看的出来他应该是想扶着她,可是碍于身份不敢多做进一步的动作,安言抬头捏了捏自己的额头,一边说,“没事,我到车里休息一会儿,你等十分钟再离开。”
“好的,太太。”
车厢比外面要温暖太多,安言说了那么多话,嗓子有些痛,现在更多的是头晕,果然,这种时候出来的确会加重病情。
可是她等不了那么久了,霍景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再在萧景身边。
回去时,安言扶着门框换衣服,李妈见她脸色很是苍白,赶紧上来关心,“太太,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看你脸色很难看,医生开了药,您中午没吃,现在要不要吃?”
她摆手,懒得听她唠叨,“没事,你给我充点提神的茶,端到我的书房来。”
见她朝楼梯口走去,李妈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她,“太太,您等等……”
安言以为她又要唠叨什么,她直接摆手,“我先上楼了,你待会儿叫人给我端上来吧,”
直到她快要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听见上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安言才意识到刚才李妈可能要跟她说有人来了。
安言手指扶着栏杆,微微低着头,感觉脑袋现在昏昏沉沉的,可是她却静静地站在这里听着上面的人讲话。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嗓音都刻意的放低,可是在这本来就很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更加的特别。
男的是乔特助,女的安言暂时没有听到她说话。
应该是两个人起了什么争执,乔落压低了声音颇有些严肃地对茯苓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想,萧总现如今应该不会让你来这里了吧,被他知道了小心炒了你都是轻的,小心直接扒你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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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大家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最近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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