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明智些吧,呵!我的痛苦,你该再平静些。——波德莱尔
——
“准备好了吗?”晓川接过米歇尔递过来的一个不大的旅行包,随口问了一句。
“嗯,我们走吧。”米歇尔很自然地牵起晓川的另一手,晓川随手关闭了客厅里的灯,两个人出门,等电梯。
若初还在楼下,确切地说,目光仍停留在那个曾经飘满自己和爹地欢声笑语,承载了很多喜悦的屋子,当所有灯光熄灭的一刹那,她感觉心脏被一个不知名的重物击中,猝不及防。
毫不犹豫地转身,用尽全力跑到了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告诉司机绕着城转就可以,坐在后面的位子上,闭着眼睛不断地告诉司机加速,直到人家说这已经是最大的速度。
虽然自己对这方面还一无所知,但是一男一女在一个屋子里,熄了灯做什么,这个应该很一目了然吧。自己曾经打电话撞见过一次,这次可以说是亲眼所见了。
若初的心里很乱,又觉得胸闷,想下车透气,可看看窗外,都是自己陌生的地方,于是乖乖告诉了司机秦宅的地址。
回到家,没有进房子,而是走到草坪上坐下来,抱着膝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绪了,早就应该了。
当初和父母说要出去和爹地一起住的时候,理由是为了帮助爹地,让他能尽快地找到幸福,也许当时自己真的是那么想的,可是,现在呢?
现在做一个假设,如果这个时候爹地真的和莫妮卡复婚,自己会高兴吗?不知道,那现在换做了米歇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排斥,甚至是——痛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初无力地躺倒在了草坪上,也顾不得老妈当初对自己说过的女孩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教导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没有一丝杂色纯黑如缎子般的夜幕发呆。
按理说自己应该不讨厌米歇尔的,并且说句心理话,爹地和米歇尔真的很配,至少比和莫妮卡般配,也许他们俩在一起真的会幸福,这样自己的目的不是达到了?那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若初冲天上正对着自己的那颗最亮的星星皱了皱眉,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爹地和米歇尔在一起了,那自己怎么办?那是不是现在这种既快乐又有安全感的日子就会不在了呢?
忽然被自己的占有欲震惊了,难道只是为了自己不想离开爹地,就不让爹地找自己的幸福吗?那简直是太自私了,可是,可是,看起来爹地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幸福啊,米歇尔可以给爹地幸福,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想到这,若初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之前和爹地说的玩笑话,说自己要和爹地结婚,当时是话赶话,谁也没深究,可是现在想想看,那何尝不是自己的真心想法?
若初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如果说方才的打击是接受不了米歇尔和爹地过夜,那现在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连自己都震惊的事,那就是她无法再离开他了,只要一想到没有他在她身边,她无法想象自己将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原来早就习惯了将自己的生命和他的连在一起了,只要能在他的身边,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嫁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上了一个人吗?
可是,他偏偏是——爹地。
秦宅的客厅,若祺在和秦北对着电视争论,焦点是刚刚进的这个球到底存不存在越位的问题,从慢镜头回放显示,这个球确实是存在越位的,但是肉眼并不能看出来,所以当时裁判并没有吹,而是在球进了之后宣布进球无效,而进球的队刚好是若祺支持的,他之前还和秦北打了赌,所以为了这个球气得面红耳赤,秦北也丝毫不让。
秦南端着水果一进客厅就赶上了爷俩的争论,她说了一句“来吃水果吧”,结果父子俩谁也没理她,秦南无奈地摇头,不过心里却很欣慰,自打那次秦北对若祺进行了一场“同流合污”的性教育后,若祺似乎真的是变了,平时休息时间不再是关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地上网了,而是更愿意下楼和大家看电视聊天,还爱讲平时上学发生的事,秦南有时候偶尔去他房间,他也不再鬼鬼祟祟地赶忙关电脑怕被人看到了,看来确实是之前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而且秦北的方法看起来果真奏效,哪天要犒劳一下他才行。
可是这两个男人一大一小有完没完啊,声音越来越大,再这样就要影响袁静淑休息了,秦南正无计可施的工夫,若初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若若,正好,你看你爸和你弟弟,因为一个球还没完了。”秦南向若初告状,是想转移另外两只的注意力,却看到若初脸色不对,走路也不像平时那么健步如飞的。
“若若,你怎么了?吃饭没?”秦南走到她跟前,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探若初的额头。
“吃了,妈,就是搬家有点累,我先上去休息了。”若初低着头没有看秦南的眼睛快速地说道,说完也没和秦北若祺打招呼,径自上楼去,但是在背后看起来,那步伐相当疲惫。
秦北停止了和若祺的争论,快速地看了秦南一眼,秦南也回望他,转身也要上楼去看看若初发生了什么事,“南……”秦北叫住了她,秦南回头,秦北冲着她摇了摇头,秦南又往楼梯上看了看,若初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叹了口气,走几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我们吃水果吧。”
秦北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秦南明白他的意思,女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想心事。
晓川并没有和米歇尔一起过夜,甚至都没有和她发生关系,米歇尔伤心之下酒店也没有呆,直接去了机场,不过走的时候她为晓川留下了一句话:“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就去美国找她,她会等他两年,两年后她也不确定她是否会变。”
晓川傻傻地看着米歇尔随便上了一架到欧洲去的飞机,内心平静如水,他知道她在等她的挽留,但是此刻,他心里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给秦北打了一个电话问若初在家没,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也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不想回家,于是又破了一次戒,去酒吧灌酒,反正那个家回去就他一个人。
其实他也不明白他自己怎么想的,不想轻易地再介入一段婚姻是对另一方负责任,但是现在看不想结婚却并不单纯是这个原因了,就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不想轻易的去改变,尽管他也知道早晚会改变,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吧,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考虑这些恼人的事。
若初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起床,秦南就不得不担心了,本来昨晚回来的样子就挺让人费解的,上了楼才发现,这丫头发烧了。
其实若初昨晚一直到很晚也没睡着,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然后就是不断地做梦,但这所有的梦都和爹地有关,包括小时候在波士顿发生过的事,还有现在住在一起发生的事,还梦到了爹地和她一起画那面手绘墙,那梦境真实得就像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一样。
秦南上去的时候,若初还在昏睡,只是脸红扑扑的样子让秦南心生疑虑,用手一探,才知道怎么回事,使劲摇醒了若初,让秦北开车载着若初去医院,退了烧回来后,这孩子仍然是继续睡,秦南干脆住到了若初的房间陪着她。
周一的时候,秦南看若初烧虽然退了,但是脸色仍不好,饭也吃不下,就让她继续在家休息,若初也不拒绝,倒是让秦南纳闷。这孩子虽然体质不好,但是很要强,从小的时候,不管是否生病,只要能走路,就坚持上学,从不缺课。
而这次,似乎也不再关心工作上的事了,让休息就休息,目光也没有神采,似乎对一切都不甚在乎的样子,精神就一直萎靡着,好像是厌倦了尘世一般,秦南不担心她的病,倒担心她是否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打电话给晓川,告诉他若初生病了,暂时不去上班,恐怕还要在家住几天。晓川当时没说什么,放下电话,心里才开始担心起来。
米歇尔说若初进来后就走了,当时晓川没看到若初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的精神状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看到了米歇尔的裸体,然后以为撞到了自己和米歇尔的私密之事,而若初还是一个女孩,难道生病和这个有关系吗?晓川有点怪自己,当时就应该追出去,于是一上午心神不宁,稿子看不下去,审了好几篇全都毙稿,可怜了今天提交给他审稿的编辑了。
下午晓川实在坐不住了,买了一束花去秦宅探病。
秦南请假在家陪若初,晓川一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刚从楼上若初房间里出来下楼梯的秦南。
“听说若若病了,我代表《镜像》来看看她。”晓川说着将手里的花递给秦南。
秦南微笑着接过,“这孩子体质不太好,可能是昨天帮同学搬家太累了,也没什么大病,我就想让她在家多休息一下,害你担心了。”秦南边说着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若初刚睡着,晓川哥你先坐吧,晚上在这吃饭,你好久没来了呢。”
“呃,不了,我晚上有应酬,到这看看,若若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晓川没有坐,找个理由离开了秦宅。
知道她没事就好,见到了能说什么呢?他确实也不知道要同她说什么了。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