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沈洪交给他的事情,吴蔚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用沈洪的话说,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
在接受警示教育的时候,这样的案例看过不少。一个人对金钱过份追求,在他看来,这个人的精神肯定出了问题。几十套房子,有那个必要吗?房子再多,晚上睡觉也只需要一张床;钱再多,这辈子又能花得了多少?
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一些贪官把钱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一分钱也不花。他觉得,这样的人就是精神上有问题,好像强迫症患者一样,强迫自己手里有那么多的钱,至于是不是需要则全然不去管。
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杨卫东。
杨卫东主管城镇建设多年。全市大大小小的工程组织过不少。乔君梦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在吴蔚来以后,把城镇建设分给吴蔚。吴蔚只分管了一段时间,代管泉东县以后,这块工作便又让杨卫东分管了。
杨卫东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很有些小手段。常委一共这十来个人,与他和沈洪有利益冲突的,也就只有杨卫东了。
吴蔚思忖再三,还是把高冬至约了出来。高冬至这段时间的心情不是太好,泉城境内出了一个大案子,是一件连环杀人案,到现在还没有破。这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看作案过程就知道是个变态,专门杀独自走夜路的单身女人,手段还极其残忍。短短两个月,已经有三个女人被杀,现在高冬至的压力太大了。
高冬至穿着一件皮夹克,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眼圈下面重重的黑色。吴蔚看到他,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还是那件案子?”
“可不!马厅长打电话把我臭骂一顿,把我骂得上火。你看看这大泡出的,要是逮到那个渣渣,我不把他整死,我对不起那些女的!”高冬至咬牙切齿地骂道。
见高冬至被这件案子折腾成这个样子,吴蔚有些于心不忍。再给他加码,会把人给压折的。
“吴书记,找我来有什么吩咐?”高冬至见吴蔚一肚子心事的样子,问道。
在他面前,吴蔚从来不隐瞒自己的心情。心情好了,笑话一个接着一个;心情不好了,就跟他打一架,反正都是拳脚功夫,俩人比划一阵,点到为止。
“这里只有咱俩,别叫‘吴书记’,听着别扭。的确有些事儿想拜托你,看你忙成这样,还是算了吧。”吴蔚想了一会儿才说。
“再忙,你的事儿也得办!说吧,让我干什么?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哪个都不用。先说说你这案子,是怎么回事?我听张岩他们说来着,太具体的不太清楚。”吴蔚对这个案子来了兴趣,问道。
“这个杀人的人就是个神经病!特别职业,肯定会些拳脚功夫。从被害人的伤口情况来看,这人的手劲特别大,用的是一把剃骨刀,一刀致命。你还记得那个开膛手杰克吗?”
高冬至的语气里犯着阴森,吴蔚觉得脊背发凉,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不会吧?那人也把死者的器官都拖出来了?”
“那倒没有。这人一刀下去就致人死地,但他好像不解渴,砍了不少刀。最多的死者身上,居然有十七刀!虽然没有把这些死者体内的器官都掏出来,但却每人下面捅了一根超市常卖的那种擀面杖!你说,这人得有多变态?”
吴蔚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沉声问:“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
“哪里有进展哪。我看嫌疑人有严重的反社会倾向!蹲守肯定是不行的。嫌疑人作案的随机性很大,根本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高冬至不无遗憾地说。
“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吧?那个凶手说不定就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嘲笑咱们呢!”吴蔚往高冬至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说。
“是啊!能怎么办呢?我想来一招儿引蛇出洞,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凶手的功夫很厉害呀。”
“能厉害到哪里?一个男人,杀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这也叫厉害?”吴蔚嗤之以鼻。
“你别不相信。如果真有引蛇出洞的合适人选,我肯定会安排的。我总不能让干警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这个任务吧?事情没有万全的考虑之前,我不想徒伤人命。”高冬至叹了口气。
“也对啊。杀的人都是女人。如果想引蛇出洞,就得女警来扮。连杀三人还留不下多少证据,这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啊。”吴蔚说。
“本来,我想亲自出马,可你看看我这副形象,五大三粗的,怎么看也不像个女人。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让自己变成李玉刚那样的,能男能女,男女通吃,我就把凶手给钓出来了。”
吴蔚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冬至,笑着说:“你呀,打扮成女人还真不像。倒不是五大三粗,你身上阳气太盛。当公安当的时间长了,处处流露出一股正气。那些犯罪分子,看到你就躲得远远的。特别是到泉城以后,你这股气势更强了。”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找我来不是谈这个案子的吧?到底有什么事儿?”高冬至把话题拉了回来。
吴蔚不能不说了。他不想太矫情。但看到高冬至那副憔悴的样子,他真不想说这件事。可拖下去一天,那人手里的钱就再多一天,老百姓的损失也会大一天。
豁出去了!吴蔚清了清嗓子,目光瞄向窗外,窗外飘着晶莹的雪花儿。吴蔚说:“冬至,你我是兄弟,什么事我也不想瞒你。这件事情不太好办。我答应你,我会帮你办成一件事。现在把你最困难的事交给我来办。我的事,你帮我办。是这样……”
吴蔚把那件事情说了一遍,高冬至一愣,随即说:“这事儿,说好查也好查。如果是公开的,更容易。这要是暗地里查,有点难度。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嗯。我知道有难度。你肩上的担子很重,我很心疼你呢。”吴蔚笑着说。
“别!这话要是兰馨说,我会感动得热泪直流,但你说出来——哎,对了,你不是说把最困难的事交给你吗?能不能……嘿嘿……能不能……”
看着高冬至古里古怪的模样,吴蔚斜了他一眼,都是兄弟,他一撅腚拉什么屎他都知道,这小子,肯定在算计他!
“能不能什么?你还能不能说了?”吴蔚佯怒。
高冬至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按了按,嘻笑着说:“我是说,领导能不能帮个忙,装装女人?”
吴蔚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冲高冬至来了一拳,“你小子,就没长过好心眼儿!”
高冬至知道自己的主意挺过分的。让吴蔚一个市委副书记去装女人引蛇出洞,也就他高冬至敢说出来,其他人这个办法想都不敢想!
吴蔚也知道高冬至很为难。放眼整个泉城公安,像高冬至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其他大多数干警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有些干警还不如健硕的普通男人。
当然,找一个能化妆成女人的男人很少。要想找这样的男人,必须得满足三个条件,首先要漂亮,那种人一见就吐的男人,化妆成女人只会让人想呕吐;其次是要能保护自己。他要面对的是一个魔鬼,必须得有自保的能力;最后,就是这个人一定要足够聪明,有一定的办案经验。
在高冬至把话说出来以前,吴蔚就已经觉察出这个小子在想什么。但他不知道的是,高冬至并没有真想让他去——他高冬至再虎,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去做。他就是想开个玩笑,跟过去一样。
“行!你想让我怎么做?不过,我有一个前提,你得替我保密!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化妆成女人的样子!”
“啪啦!”高冬至一激动,从椅子站了起来,把椅子给带倒了。他真没想到,吴蔚会一口答应下来。他只是一时兴起。
化妆成女人把犯罪嫌疑人引诱出来,这个想法他们早就商量过无数遍,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甚至向马睿声提出,想把省总队的“女魔头”孟飞雁给借来完成这项任务。无奈孟飞雁结婚五年,终于怀上了宝宝,被马睿声一口回绝。
吴蔚出马,一切困难马上就会迎刃而解!高冬至兴奋地抓住吴蔚的手,“吴哥……吴哥……你真够哥们儿!吴哥,这次要是成了,我就是你的马前卒,什么事儿只要你一句话,你弟弟我就是提着脑袋,我也得帮你把事儿办喽!”
听着高冬至语无伦次地表忠心,吴蔚伸手把椅子扶了起来,拍拍椅子面说:“你先坐下!好好跟我说说,作案时间不是在晚上吗?哪个时间段?哪个地点那个犯罪嫌疑最有可能出现?这个你心里肯定有底吧?”
高冬至猛点头。这懂行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能掐到点儿上。他似乎看到长相猥琐的犯罪嫌疑人被他踩在脚下,痛哭流涕地求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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