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蝉见来人身着一袭怒江道袍,英姿勃发,佼佼不凡,自己却并不认识,只是观对方法力淳厚,气透长空,知其根脚当不简单,他客气问候一声,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来人打个稽首,道:“当面是蝉真人?在下华英翎,本乃是亦童界修士,得蒙上尊点化,才得这一身功行,今日奉上尊之命,特来相助。”
张蝉没听说过华英翎的名讳,不过一身功法却做不得假,他拱了拱手,道:“华道友有礼了。”
华英翎笑着点头道:“真人客气了,华某方来此,有许多事情尚不清楚,还要蝉向真人多多请教。”
张蝉往旁处唤了一声,少时,卢化安来到跟前,道:“蝉真人有何吩咐?”
张蝉道:“你与这位华真人说一说此间情形,记得勿要遗漏。”
卢化安赶忙道:“此是晚辈之幸。”他又对华英翎恭敬一礼,道:“华真人,我等不妨这边说话。”
华英翎欣然道:“有劳这位道友了。”
卢化安道:“不敢,不敢,真人言重了。”
张蝉不擅招呼人,见两人移步去一边,也就乐得轻松,又摆弄起了那红蝶,从此物意识之中得知,其身后还有一个族群,也是颇为庞大,他现在寻思如何利用此物为己方效力,尤其是如何确保这些神怪唤来之后不失控,心下道:“若是韩掌门或是清羽门的同道在此便好了,其定有办法。”
这时阵禁忽有动静,众人一看,便见一个魔头入得阵来,而韩定却是紧随其后走入进来。
张蝉见状,哈哈一笑,道:“韩小子,你可是回来了。”
韩定毅躬身一揖,道:“有劳蝉真人挂念,此回多亏司马权真人相救,不然晚辈恐难以脱身出来。”
张蝉随意问了几句,才知是其被拿去离明血宗的原因,大刺刺道:‘司马真人说得不错,其余之事你不必多管,安稳在此待着便好,就算有人来,也有我辈挡住。”
本来这有公池、墨隽两位两名通玄玄士,现在又有华英翎到来,再加上他和司马权,这差不多就是五位洞天层次的战力,这足以与芎陆之上任何一个宗派相抗衡了。
而且他认为接下来时日内,必然还会有同道陆续至此,所有丝毫不用去看这些土著的脸色。
高鉴封此刻忽然感到那带着韩定毅到此的魔头有些异状,他转去一望,就觉着有一道晦涩意识传入自己脑海之中,他吸了口气,转头道:“蝉真人,掌门真人有言,说是离明血宗方才已然下令,着弟子剿杀天外来人和虚空神怪,其等很可能知道了些什么,要我等小心戒备。”
张蝉嘿了一声,道:“预料中事,此定是与上尊对峙的大能在后推动。”
卢化安问道:“蝉真人,司马掌门先前曾言在此立派,以作掩护之用,现下我等有暴露可能,那可还要如此做么?”
张蝉道:“立!为何不立?若我等在此间筑造法坛,阵法范围势必不断扩大,那么早点晚点都会暴露出去,遮遮掩掩,反是显得自己心虚,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一些,若有大敌过来,我等接着就是了。”他看了看华英翎,道:“华道友可有什么建言?”
华英翎风度极好,语气谦逊道:“在下初到此地,有许多事尚还不清楚,不过方才听得卢道友所言,这里六大宗派似彼此关系并不和睦,”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韩定毅,道:“那么韩道友这次事情,倒是可以稍加利用。”
张蝉反应也快,听他这么一说,忽然眼前一亮,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此策甚好,华道友可是出了一个好主意。”
六宗关系不合,所以不可能齐心合力,假设他们一开始就以为韩定毅出头的借口对上离明血宗,那么其余宗派必不会急着跳出来,而是会乐意见到他们削弱此派。
而且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要是能借此拖延下去,不用多久,只需几个月,等到法坛一成,那么所有事情都不必去考虑了。
华英翎笑道:“华某只是胡乱一言,蝉真人觉得能用便好。”
张蝉转向高鉴封道:“你可能往司马真人处传话?”
高鉴封道:‘可以,掌门真人送来的这只魔头就可替我等传言。’
张蝉道:“好,你替我带几句话。”说着,他嘴唇翕动,传音入至其耳中。
高鉴封听罢,道:‘晚辈这就去办。’他一拿法诀,对着那魔头看有几眼,稍事片刻,那魔头一转,就又往阵外遁走。
司马权送走韩定毅后,就回去准备找凌氏主母的麻烦。
此举并不是为韩定毅出头,而是因为他认为离明血宗下来定会成为他们这些修道人的障碍,既然这样,那么不妨先行下手灭杀。并且他能感觉到,凌氏主母是六大族主之中对他手段最有威胁一个,在首先诛除之列。
他身化无形,转了几转,已是来到了凌氏祖宅之外,这里同样有类似观阳楼上的血液图纹,隐隐对他有阻碍,不过这里既然进不去,那他也不必硬闯入内,对方便是没有收到韩定毅失踪的消息,等到明日也是一定会出来的。
等了没有多久,便见凌氏祖地之内一阵喧闹,同时一道青色光华升腾出来,往着本来关押韩定毅的地界飞去。
司马权思考了一下,认为那处是一个不错的交手地点,便也是身化无形,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凌氏主母到了那山腹之中,见那神怪肚腹之中果然是空空如也,她脸色难看无比,实难想象有人可以在她眼皮底下把人救出。
正当她心绪激荡之时,却感觉一股阴风涌了上来,她也是反映过来,同时惊怒无比,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宗门之中对自己出手,总算她实力不俗,立刻分辨出来来袭之人主要是针对自己的神魂心智,急忙激荡血脉之中蕴藏的力量,用以抵抗外法。
本来她这足以应付,只是这股侵袭之力格外与众不同,血脉异力只能勉强维持不失,并不能将之驱逐出去,而自身力量则是被一点一点吞噬,没有多久,便已是变得昏昏沉沉,仅存下来的一点神智告诉她,再下一步自己就会被对方夺取身躯,在危急时刻,她一咬牙,发出了一声惨烈尖啸。
轰隆一声,整个山腹内绽开一道白光,她肉身于瞬时间爆散开来。
司马权望着脚下一堆白灰。凌氏主母方才颇有决断,发现自己身躯可能被夺,就索性放开门户,由得他进来,随后自我了断,想要顺势将他灭杀,不过身为天魔,便是附身之人死亡,也不可能随便一同消失。
他明白对方虽是舍弃了肉身,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而是遁入梦境之中,此与上次所遇到的青妖相同,只要那梦境不被针对,仍可再度复原出来。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针对之法,在那堆白灰之上伸手一抚,对方要想回到世上,那必须要一个着落所在,现在他把一股魔气渡落在此,当梦境转入现世时,就会先行与此遭遇,他只要一察觉到,就可以提先一步上前将那动兆掐灭,不令其回来,而等到那梦境之力耗尽,对方就再不会出现那世上了。
现在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凌氏主母不在,他已是可以放开手脚行事了,于是心念一动,顿从身上涌现出万千魔头,向着城中不同方向呼啸飞去。
他往外看有一眼,见有数道光华过来,知是方才那动静引起这里其他大能注意了,便缓缓收敛自身,又一次转入无形。
就在他与凌氏主母动手之时,张蝉等人所在海岛之外,忽然出现了一头有鳞有角的长龙,在云中探首露爪,盘旋不定,并在那里隆隆喝道:“害我弟子之人给我滚了出来!”
韩定毅一望,道:“蝉真人,这应当是龙宗之人。”
张蝉嘿然一声,道:“其能找到我等下落所在,倒是有几分本事。”
公池看那长龙脚生四趾,颌下垂珠,惊奇道:“莫非那是真龙不成?”
韩定毅解释道:“非是真龙,而是画龙。”
公池不解道:“画龙?”
韩定毅道:“晚辈听那些龙宗弟子说过,龙宗之人大多有一门本事,可用自身血液描摹钩绘一副龙形画图,多取自家祖脉之源,平日以秘术祭炼,到得与人斗战时,就可将画中之龙引出,此能够最大限度发挥自身血脉之能。’
张蝉啧啧称奇,道:“望去如真龙也似,半点没有破绽,倒是有些手段,不过便是变得再像,也不是真正龙君,不然这区区迷阵哪可能阻得住他。”
华英翎此刻出声道:“蝉真人,我若要假托宗派,这正是一个机会,可上前与之一斗,同时也将我与离明血宗的‘恩怨’露于他知。“
张蝉顿时意动,正要准备出手时,玄池站了出来,双手一合,道:“我等到此之后,未立一功,之前都是两位道友出面,现下当也轮到我等了。”
张蝉道:“也好,那就看道友的手段了。”
玄池正要动身,华英翎在后道:“道友,此战可拖得久一些,若是可以,不妨斗他个十天半月。”
玄池心思一转,立刻懂了,这一斗起来,在弄不明白情形前,其他宗派多半会保持坐观,那就正好给他们修筑法坛的时间,当即一点头,道:“在下理会的。”说完,把身一拔,就化一道赤虹冲天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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