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的时候,有人在草地上发现了两具死尸,都是两个男人,标标准准的糙爷们,躺在草地上,双目大睁,眼睛凸出。
看见尸体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去通知了附近巡逻的侍卫,一层层的通报上去,上面的反应却不大,武人聚集的地方,不死点人才是怪事,而且有死的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人物,上面只说要查,是怎么个查法却没有说。
只是查出中了慢性毒,短时间不会发作,过了一段时间才会心脏绞痛而死,着中毒和发作中间的空隙,就已经很难找到凶手了,面对着这样的小喽啰,来检查的草草的检查了一下情况就离开了,前后没有半个小时,两具尸体就被放进了天山上的义庄,成为众多没人认领的尸体中的成员。
顾惘在天色刚刚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最近因为照顾顾上铭的原因,和顾上铭这个病人同吃同睡,自己的生活也改善了很多。
看着睡在自己身侧,抓着自己的手一直不肯放开的顾上铭,顾惘看着顾上铭的侧脸,感受着被子里顾上铭纤长的手指扣紧自己的手指,原本已经清醒了过来的顾惘,却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顾上铭睁开眼的时候,就正好看见顾惘睡在自己的身旁,侧脸面对着自己,被子下两人的手还紧扣着。
顾惘感觉到顾上铭已经醒了过来,就睁开了眼,两人的手还抓在一起,两人慢慢的放开,然后顾惘离开了顾上铭的房间,剩顾上铭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顾惘一走就去叫了轻絮和飞雪去照顾顾上铭。
而顾惘抱着殷长河就去找了殷折天的下属,顾上铭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忽视,能早点得到解药就早点得到解药。
在殷折天的人专门住的院子中,顾惘没直接去见殷折天,在见冥宫属下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位在冥宫应该算是高层人物的男子,看着顾惘说清来龙去脉的时候,表情很为难的看着小小的殷长河说:“麻烦公子在照顾我们小公子几天,我们少宫主最近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照顾小公子他。”
顾惘也知道殷长河现在不受殷折天的重视,但是没有想到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把孩子送上门,他的属下都不敢接收,只能拜托他在照顾一段时间。
那名部下看出顾惘的为难,小心的问道:“公子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就说出来,只是照顾小公子的事,还是要麻烦您了。”
连‘您’都用上了,就可以看出现在殷长河是个烫手到何等地步的山芋。
顾惘抱着殷长河的动作一顿,对男子问道:“我们庄主在来时的路上,被贵宫里的低等弟子用毒误伤,你可有暗长夜的解药?”
男子面容一顿,有了几分认真的审视道:“庄主?请问公子名号?”
“顾惘。”
男子一听她报出顾惘两个字,就知道他说的庄主是柳絮山庄的那位江湖闻名的庄主了,顾惘的名头是江湖上最近才出现的,初出现时是柳絮山庄上的两剑,出了点小名气,后来则是在妓院里不知道是对一个杨家旁系动了什么手脚,七天后全身软绵绵的,骨头全碎在的身体里,后来就是杀了冥宫两个微末的小弟子。
信息传递既是封闭堵塞的,也是快速而疯狂膨胀的,顾惘要是想要掩埋住这些痕迹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当他不去隐瞒的时候,这些事情的传递速度就出奇的快了。
他是百年世家柳絮山庄顾家的旁系,是在庄主废柴,顾家岌岌可危的时候出现的能人,这样的种种因素,他的被关度,和众人对他的信息的渴望,对此产生的联想和推测种种,都足够大家来卖力的到处扩张这些事情。
男子思量了一番厉害关系,柳絮山庄和冥宫不在同一方,无争名夺利抢占排行的可能,两家素来没有什么交往,往前数几百年也没什么过节,而且顾上铭是个无能庄主,又不是什么力能挡天的人物,让他活着也不会影响冥宫在的江湖格局。
没什么害处,还能让柳絮山庄照顾殷长河这个大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只要小公子在,少宫主的脸色就是难看的,看着小公子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的,让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不拿小公子当福星,而是拿小公子当灾星,要知道,少宫主要是发怒,不会一掌拍死小公子,但是他们这些下属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得战战兢兢的承受着殷折天的怒气,他们和少宫主又没有血缘关系,少宫主不能拍死小公子,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拍死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了。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能享受几天少宫主心情平缓的时候,很不希望现在的情况被打破,把厉害关系都想好了后,他咬牙对顾惘说:“好,我给你弄一份暗长夜的解药,到时候麻烦公子你来取,现在就麻烦公子你好好照顾我们小公子了。”
顾惘见想要的解药那么快就被答应下来了,心中松下了一口气,对要照顾殷长河的事情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能得到冥宫高层的许诺,顾惘对得到解药的事情还是保持观望的态度,对顾惘来说,没到手的东西,就是还没有着落的东西。
不过现在时间还算宽裕,能等到那份解药的时间也还算充足的。
顾惘就那么抱着殷长河又回去了,低头对着小小的殷长河道:“没想到你爹二十年前讨厌你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父亲,讨厌儿子能到这样的地步,他当初讨厌顾上铭,也不过是转眼就没什么仇恨了,毕竟有血缘关系在了,而殷折天和殷长河两人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伤了血缘亲情的事,能讨厌成这样,也算是一种奇葩了。
抱着殷长河回到住宿的地方,就先去了顾上铭的房间,顾上铭正在房间里面用早膳,看着顾惘抱着殷长河进来,借口叫轻絮和飞雪去添置一双碗筷来,以支开两人,轻絮飞雪自然也是极其懂得看脸色的,应承了一声看退了下去,自然是会把握拿碗筷的时候的。
顾上铭看着顾惘,把自己面前的碗推给了顾惘,示意让他吃一点,顾惘拿起碗也没有客气,端起碗两口就喝干净了那一碗薄粥,顾上铭看着顾惘怀中的殷长河道:“你去找殷折天了?”
现在正是早晨,顾惘不可能是闲散得抱着殷长河出去压马路,他现在抱着殷长河,怕是已经带着殷长河出去了一趟了,至于是去哪里了,不用说也能想到。
顾惘道:“我没想到殷折天那么讨厌他的儿子,他的手下看见了他儿子都不敢进去通报,反而拜托的继续照顾他,殷长河我们以后只怕要照顾一段时间了。”
“我们?”顾上铭好笑的反问道:“孩子是你带回来的,你自己负责,我才不照顾他,小孩子最麻烦了。”
小孩子最麻烦了……那么你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
顾惘被顾上铭话弄得不自在,对于妹妹的怨念又开始冒出来了。
顾上铭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抱怨,居然引起了顾惘压制很久的怨念,看着顾惘变黑的脸,顾上铭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吗?殷折天还怎么了吗?”
“没有,他的属下要求我们照顾殷长河,我向他要了解药,他也答应不久就会给我了。”顾惘缓缓的说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问道:“你认识傅白吗?”
“傅白……”顾上铭认真的想着这个名字,然后反问道:“是侠义剑傅白吗?”
“是。”
顾上铭道“我知道他的名号却没有见过他,毕竟他是侠义剑客,我是废物庄主,我花天酒地,他仗剑天涯,我们之间的兴趣爱好和交往之间完全不同,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那他会来天山吗?”
“会来的吧,毕竟是武林盛会,就算是吃斋茹素,讲究不杀生的和尚尼姑都要来一大堆,他一个少年侠客,不来也太奇怪了。”
顾惘首肯了顾上铭这样的说法,如果是二十年后,顾惘不觉得傅白会来,但是在二十年前,对于一个满心正义的少年侠客来说,不上武林大会可就是怪事了。
他可不是什么爱照顾孩子的人,顾上铭也不是,把这个孩子带着身边也是个麻烦,不如找个靠谱的人把殷长河扔给他,大家轻松又放心。
虽然冥宫不是什么正派,但是傅白可是地地道道的正派侠客,而在二十年后,傅白是殷长河的师父。
殷折天这个桀骜的,也对傅白服气得很,搞得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傅白一个正派,其他都是伪君子一样。
如果找到傅白,把殷长河扔给他,也算是成全了他们本来就有的师徒缘分,也让顾惘和顾上铭从照顾小孩的任务中逃脱了出来。
傅白啊傅白,那个二十年后孑然一身行走江湖的剑客,却没有因为傲气而被正道中人排挤,在众人中的威望甚至可以引领正道的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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