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光敛了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当初刘清萍和廖红梅去农场的内情，你都清楚的吧？”

这已经不是试探了，而是明明白白的询问。

宋子瑶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王一光道：“那两人凑在一堆，时间长了肯定能从言谈中发觉到不对，以刘清萍的缜密心思，应该能猜到你在其中的作用。”

宋子瑶点头道：“我当初就考虑到过这个问题，不过猜到了也不重要，当着她的面我都可以承认——她都想要我的命了，我还不能反击？”

王一光：“那你不怕她再报复你？”

宋子瑶：“她那种人，想害人总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说的也是......”王一光点点头，“对刘清萍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得她彻底没有反击的能力，否则就得时刻警惕，太累了。”

而将她送去农场，并没有让她彻底失去反击的能力。

宋子瑶想到赵光明看她的那个眼神，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测。

自从赵光明从农场回来的那天发作了一通，过后便又恢复了正常。

他像往常一样，勤勤恳恳地上工下工，只是话变得少了，跟陈默有得一拼。

宋子瑶没有放松对赵光明的观察。

-

谭今贺每天去化工厂上班，早出晚归，跟宋子瑶相处的时间也变少了。

于是到了每个星期休息的这天，他便恨不得时刻跟宋子瑶黏在一块。

好在两人已经定了婚期，谭友平对周开莲对他的管教没有那么严了，两人有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屋里待着。

小树林和小山洞，已经被他们冷落了很久了。

这天，谭今贺回来得比较晚，天都快黑了。

虽然明天不用上班，但他还是想马上就见到宋子瑶。

宋子瑶正在泡脚，便听到了久违的石头子儿砸墙的声音。

她擦干净脚，端着水泼到了房沟，然后把盆放回屋里，再出去，将手搭在谭今贺伸过来的手上。

谭今贺干燥而温暖的大手，轻轻一带，就让她轻松跨过了房沟。

随着跨上去的惯性，她跌在了谭今贺的怀里。

大手揽着她的腰抱了几秒钟，才又带着她往小树林走去。

许久没来这个地方了，但还是驾轻就熟。

宋子瑶靠在一棵树上，将头埋在谭今贺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恍惚间让她生出了一种这是上辈子的谭今贺的错觉。

宋子瑶不由自主喊了声，“老谭......”

“什么？”谭今贺觉得好笑，“我有那么老吗？”

上辈子刚认识，他让她叫她“四哥”，结婚后，称呼自然而然就成了“老谭”，或者“老公”。

宋子瑶轻笑了声，喊道：“老公。”

这时候不流行喊丈夫为“老公”，对外基本都称呼为“我爱人”，接地气一点就是“我家那口子”、“我男人”。

谭今贺连老公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宋子瑶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说道：“老公就是丈夫的意思，你是我老公，是我丈夫，是我男人。”

“我男人”......

这句话对谭今贺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他几乎是在宋子瑶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俯下了头去。

这会天还没彻底变黑，微微的光亮中，能看见两个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

谭今贺的脑子一直在回旋着那句“我男人”，越想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

他是她的男人，那她就是他的女人。

反正都是他的女人了......

谭今贺的圈着宋子瑶小腰的大手，缓缓上移。

宋子瑶出来的时候随便套了件棉袄，没有戴围巾，不过领口裹得很严实。

裹得严实的领口，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数九寒天的外面被解开。

不过还没等冷风瞅着机会灌进去，便被谭今贺身上的军大衣罩住了。

军大衣本就大，就算穿在身材高大的谭今贺身上，也还有空再裹住一个宋子瑶。

宋子瑶被抵在树上，面前是高大的谭今贺，两人被军大衣围得密不透风。

里面的大手，眼看就要得逞了，却忽然停住。

谭今贺移开脑袋，微微喘着粗气道：“我好像碰到了一个石头，不过怎么觉得有些烫？”

是明显高于人体体温的烫。

宋子瑶伸手将谭今贺所谓的石头拉了出来。

这是那个净瓶挂坠，反正已经习惯了它的温度，宋子瑶便一直挂在身上。

借着微亮的天光，谭今贺大致看清了挂坠的模样。

“这是......”谭今贺忽然心跳加快，手也不由自主伸向了挂坠。

他的指尖又被烫了一下。

谭今贺莫名觉得心慌得厉害，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由于谭今贺是背光，宋子瑶没注意到他异常的神色，道：“这就是一个......挂坠而已。”

是你上辈子送我的。

谭今贺本想再伸手摸一下挂坠，可犹豫了一番，又收回了手。

他提着绳子将挂坠重新塞回了宋子瑶的衣服里面，然后将领口给她扣好。

抱着宋子瑶亲了几口，谭今贺道：“不早了，回去吧。”

“......哦。”宋子瑶觉得摸不着头脑，晕晕乎乎地被谭今贺送了回去。

谭今贺也没好到哪去。

他加快的心跳已经慢慢恢复，但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个挂坠......那个挂坠怎么呢？

他说不上来。

谭今贺神思不属地回到家，周开莲问他吃饭了没有，他也只随便说了句“不吃”，就倒在了床上。

本来只是想稍微躺一下，思考一下问题，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茫茫白雾，什么都看不见，让人心慌得很。

但突然，白雾里出现了阿瑶的身影。

不过这个阿瑶好像跟白天的阿瑶不太一样，成熟了许多......

阿瑶的身影在白雾里时隐时现，有时候是哭着的，有时候是笑着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神情，跟拉洋片似的，在他眼前播放着。

谭今贺喊她，她也不应。

不一会，又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是.....他自己。

不，准确地说，是老了许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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