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豆沉默,有些话确实不敢说出来,不是因为她做过什么事,她其实什么都没做过,也从来没有想过做。
但是,那些人要挟她说,胆敢透露一点儿风声,他就会死,铺子里所有人都得死!
夏槿牵过她的手,轻声道:“我偷偷来的,从窗户摸进来,大晚上的,没几人注意到,你如果愿意相信我,可以跟我说,毕竟,也不能总被人捏着死穴不是?”
“我……”,福豆似乎很是犹豫,想下决心又没有下定。
夏槿干脆脱了鞋子,钻到她的被子里:“来,我们两个躲在里面说,再厉害的高手也听不到!”
福豆看着模糊光影里在收拾被子的身影,问她:“你不怕吗?你明明都知道了,我被人要挟着做事。”
夏槿说:“我不怕啊,你早就被人要挟了,在我的耳房住那么久都没有动手,而且,我相信你,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敢在抄家的禁军刀下救我,你一定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人。”
“夏槿!”福豆扑过来抱住她,眼泪噼噼啪啪,她说:“谢谢你相信我!”
“我也还没来得及谢你救过我。”
两个人躲在被窝里,轻轻的耳语,说起镇国公府被抄家之后,发生的往事。
福豆说:“……那时候,好多人都被卖到了楼子里,因为好多丫鬟模样好,宗人府的婆子见钱眼开,居然让青楼的人先来挑,我还是得亏了模样不好……”福豆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因为点心做的好,后来被一家富商买去管膳食,可厨房的嬷嬷十分凶悍,非要学我做糕点的手艺,我不肯,她就日日盯着我做饭,我是卖的死契,我又能怎样……后来没过几个月,她觉得学到了精髓,便找了理由向主家诬陷我将我发买了……直到辗转了几家,才被卖到一家很小的点心铺子做帮厨……点心铺子的掌柜媳妇儿很是和蔼,她说我讨喜,将我说给了她的小儿子……那个小儿子我见过,他叫柱子,长的壮实极了,很是憨厚,人也踏实,我觉得也好,总算是有个着落……谁知道两个月前,铺子里忽然闯进一队官兵,将柱子抓走了,然后便是牙子来买人,说我要是不从,柱子便会被砍头,铺子都得抄检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公主,她们是要去对付将军的,首先要拿掉的,就是你这个机关幕僚,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你就是传说中很厉害的那个女先生……”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始末,在福豆终于过上正常生活的时候,被要挟着强行带来了这北地。
夏槿安慰她:“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会找人去救他们出来,你放心,我都被人忌惮成这样了,肯定很厉害,咱们能成的。”
“嗯!”福豆点头。
夏槿接着安慰:“你想啊,咱们派高手悄无声息南下,等她们知道的时候,人早走远了,他们赶不上,一定能把人救出来的。”
“嗯!”福豆点头,一定要救下来,他们本来都要成亲了。
夏槿说道:“铺子带不走,但人肯定没事,让人带他们来北地,还开点心铺子,以后一定能把铺子开大,挣很多银子……”
夏槿畅想未来,福豆却摇了摇头:“别跟他们说,我还活着,也别说,你认识我。”
夏槿:啊?
福豆说:“以后,别再见了。”
夏槿问:“为什么呀?你不是喜欢他吗?婚事都定了?”
福豆不想再提这件事,有些事,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在她被衣不蔽体塞进囚车游街的时候,她就不想再见到他了,她还想和过去告别,想和福豆这个身份告别。
福豆说:“你别问了,我跟你说说公主他们密谋的细节……”
后来事情都分析清楚,福豆问夏槿:“你说咱们镇国公府的丫鬟们,怎么没一个有好下场?连你这么大的本事,都不是被流放,就是被追杀,更何况我们?”
夏槿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福豆不懂文邹邹的词,问她:“什么意思?”
夏槿解释:“就是说,要是将军败了,我们这些追随的人,都……”后面的话不吉利,夏槿闭嘴。
福豆说:“咱们会赢!打回京都去,你知道吗?咱们府里以前的护卫家丁都死了,里面还有个护卫哥哥,长的可俊了,本来管家都要做主给下定了……”
夏槿:福豆姐姐的感情经历很是丰富呀!
等夏槿再努力用一个潇洒的姿势从窗口爬出来,再翻过墙头儿,再拉着汀芷从花园里抄近路摸回去,路过假山时一脚踩空,是一把剑柄迅速钉到了下面的空隙,接住了她踩空的脚。
夏槿回头看,并打招呼:“大生哥!”
寒笙道:“公子说过,不许你冒险!”
夏槿想说,我没有冒险,福豆姐姐很好的,或者干脆说,我这不算冒险,我也不会有危险,但这些理由显然都不能击败寒笙,韩大统领拒绝一切唯心主义的说辞,夏槿亲眼见过他把说‘我认为,我觉得……’此等说辞的下属,踹的翻跟头。
于是她干脆道:
“我不冒险,公子就要冒险。”
寒笙:“可是……”
夏槿用长篇大论堵着他的嘴:“大生哥你不要说可是,这件事没有可是,公子是众人之主,是这北地的主人,他一人关系我们许多人的生死,我没了,大家也能好好的,公子要是没了,大家又要被清剿了,以前镇国公府被抄家的时候,我在府里被追的跑来跑去,还差点儿烧死在书楼里……好多人都死了,都没有看见我们东山再起了,大生哥,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了。”
寒笙没再说话,夏槿窃喜,看吧,嘴巴堵住了吧,夏大小姐虽然宅斗不行,但白话大道理,没几个人能白话的过她,毕竟这许多年的书,都不是白读的。
夏槿继续带着汀芷往回摸,寒笙沉默的跟上。
在一片树丛后面的暗影里,沈信站在后面,望着瘦小的身影远去的背影,久久没动。
……
第二天一大早,确切的说已经是中午了,夏槿一觉醒来,就觉得阳光正好。
可不是阳光正好,她睡的可美了,昨天晚上又是唠嗑,又是连夜找人去救人,天快亮了才睡觉,没想能睡的这么美。
“汀芷啊?什么时辰了?”怎么看阳光好像是迟到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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