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祠堂内。
白芷昔不情不愿地跪在蒲团上,对着身旁的白芊芊冷嘲热讽道:“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都已经嫁过了一回,二嫁居然还敢回来!
我若是你,外头骂我骂得这般难听,我早就找个庵出家当尼姑去了,省得丢人现眼!”
白芊芊听了只想笑。
“世人不了解我,对我多有误解也就罢了,怎么连我的亲妹妹,也尽信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不成?这倒叫我这个做姐姐的,听了有些寒心呢。”
白芷昔冷嗤:“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何时与你姐妹情深过?父亲自小就把你这个嫡女当成了心头宝,若你是嫡子,只怕都没有我和我阿娘待的地方!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让爹爹再给你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你就是不想看我过得好!眼看着我就要嫁入伯爵府了,这个节骨眼回来,呵!谁还不清楚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白芷昔一脸的戒备。
白芊芊愣了片刻,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还敢笑?!”白芷昔气得涨红了脸。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妹妹不必担心,我不会抢走你的嫁妆的,你把心放肚子里便是。”
不说白芊芊开的白氏医馆,赚的钱已经够她花几辈子的了。
如今白芊芊还和闫堂山做着买卖,洁面皂和精华露更是卖得风生水起,她根本就不缺钱。
白芷昔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你舍得吗?主母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她什么会舍不得给你?而且能嫁进墨王府,你怕是恨不得将白府的东西都掏空了,都去给你做陪嫁,好让墨王爷能高看你一眼吧!”
白芊芊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跪得舒服一点。
她笑了笑:“我何须要他高看我?”
白芷昔简直惊呆了。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那可是墨王爷!”
白芊芊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
她疯了不成?
“白芷昔,人只需自己看得起自己。我嫁给他,是我心悦于他,若我身上没有一点他喜欢我的地方,那我的嫁妆再多,能得他高看多少?高看多久?
再者说,父亲两袖清风,白府那点家产,你确定能入得了他们王公贵族的脸?即便是你要嫁的伯爵府,人家也不一定看得入眼。”
“你!”
白芷昔指着白芊芊,你了个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驳她。
她心中非常不想承认,但白芊芊说的的确没错。
她的母亲为了她的嫁妆都快愁死了,可父亲那个老古板,虽说平日里对她也算宠爱有加,但是他是绝不会越过嫡女的嫁妆,去给她添妆的……
想到这里,白芷昔就忍不住觉得万分委屈。
凭什么白芊芊嫁的都这么好?
凭什么她生来就是尊贵的嫡女?
凭什么她可以过的这么幸福?
凭什么凭什么!
“你少得意!等我哥哥以后加官进爵了,这个家,就没有你和你母亲的位置了!你和你母亲,终究都是斗不过我和我娘的……”
“昔儿!住口!”
祠堂外,李姨娘面色铁青地瞪了白芷昔一眼。
白芊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古怪的感觉。
李姨娘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端着食盒一并走了进来。
“二姑娘莫怪,昔儿你也是知道的,打小就被我给惯坏了,我代她给你赔个不是。”
“母亲!”白芷昔不服。
“闭嘴!越发没有规矩了!”
白芷昔被她的母亲一个眼神警告,不甘心地瞪了白芊芊一眼,扭过身子再也不看她。
白芊芊平静地看着她们二人一唱一和。
“李姨娘言重了,父亲说了,你是长辈,我怎敢让你给我赔不是。”
“二姑娘这话就是折煞我了。不说这些了,更深露重,我带了参汤,你们趁热快用一些吧,别着了风寒。”
就在这时,白芊芊手腕上的红莲印记忽然很轻地亮了一下,还发起了热。
白芊芊低头看了一眼,神色莫名。
“我不喝!”白芷昔发起了脾气。
“昔儿,你怎么越发不懂事了!都要嫁人了,还总是使小孩子的性子!”
白芷昔哭闹:“我又没错!爹爹还让我和她一起跪祠堂,我到底哪里不懂事了?”
“住口!”李姨娘忽然愤怒地甩了白芷昔一个耳光。
白芷昔震惊地捂住自己的脸,难以置信道:“阿娘……”
“都怪我平日里太过骄纵你,让你忘了自己是何身份!我是你父亲的妾室,而你只是庶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你的嫡姐和父亲说话了?”
白芷昔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姨娘:“阿娘,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要让她承认白芊芊说的话?
白芊芊是主子,她是奴才?
开什么玩笑!
她这般尊贵,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白芊芊的奴才!
白芷昔死死咬着唇,气红了眼,推开下人就冲出了祠堂。
“昔儿!”李姨娘一惊,忙催促下人,“快把她给我抓回来,继续跪!”
祠堂内一下就只剩下李姨娘和白芊芊两个人。
“二姑娘,真是对不住,是我教女无方!你要怪,就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吧……”
李姨娘说着说着就拿起绢子拭泪。
白芊芊的目光从面前的牌位收了回来,她看着李姨娘微微一笑:“李姨娘,都说了你是长辈,我一个做小辈的,怎敢置喙?”
李姨娘一顿,旋即亲和地笑道:“二姑娘出过阁,如今的气质,和从前果然是大不一样了。”
白芊芊心头一跳。
这个李姨娘,实在是敏锐,她莫非是看出了些什么来?
“李姨娘说笑了,我不过是长大了罢了。”
李姨娘深看了白芊芊一眼,忽然有些懊恼道:“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无端惹起二姑娘想起伤心事。我年纪大了,还望二姑娘多担待。天色也不早了,二姑娘记得喝些参汤,我就先回去了。”
李姨娘在白芊芊身侧放下食盒,转身欲走,白芊芊却忽然开了口。
“李姨娘,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李姨娘停住了脚步:“二姑娘想问什么?”
白芊芊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小时候就一直觉得奇怪,为何我们白氏祠堂里会有一个无名牌位,还放在最末位。
咱们白府的子嗣不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吗?那这个牌位,是谁的牌位啊?李姨娘入府这么久了,应当知道吧?”
李姨娘身形一顿,藏在暗影下的面容辨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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