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年约五十多岁,身材壮硕,晒得偏黑的脸庞上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额头布满了沟壑般纵横的深深的皱纹,下巴上留着一绺半白的胡须,耷拉在下巴处。
双眼却炯炯有神,声如洪钟,中气十足,显得精力旺盛。
王富强此刻举着枪的手,透着一股镇定自若的威严之意。
孙献目光震惊,被接连不断的反转再反转弄得心神不宁。
橘馥郁眯着眼观察,先是疑惑,后来才回想基地里似乎是有这么一号人,也是她偶然在一个废弃停车场里救下的,后来,带回基地没怎么管过。
平常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存在感极低,与现在比较,判若两人。
迟暮生咬牙切齿,事情变得不可控了,倪重那边抽不开身,带人正与变异者搏斗,顾不上他这边。
成波与解扬心照不宣,趁此机会,赶紧绕到孙献等人的身后,抓起绳子就要帮忙解开。
迟暮生怎会允许,狠声大叫道:“想都别想!”
他再次举起枪,这次瞅准了橘馥郁。
抢在他开枪之前,王富强快走几步,直接举起枪顶在他后脑勺上,一字一句:
“我说,把枪放下!”
在王富强与迟暮生对峙时,阿轲、孙献几人的绳子都被松开了,橘馥郁扶着汤心缘站起来,接着一鼓作气,仓惶逃出危险区域,其他人都紧随其后。
地上依旧有不少没解开绳子的人,他们害怕枪械,更恐惧变异者的偷袭,哭天抢地,死死哀求,但橘馥郁这次看也没看一眼。
临走之时,她多瞅了王富强一眼,眼底含有几分担心。
王富强倒觉得没什么,大手一扬,示意他们先走,随后赶来。
成波和解扬尾随着队伍,一起往外走。
一行人除了他俩,凑巧带出两把匕首,其他人皆是两手空空,身无分物,所有武器早就被倪重手下全部没收。
公园其他三个门都被封死了,唯一能出入的地方,也尸横遍野,满目疮痍,丧尸们挤挤攘攘的堵在门外,不肯离去。
再往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大军补充过来。
从小区、商场、街道商铺、每一处黑暗角落里钻出狰狞的面孔,它们对声音非常敏感,自带雷达,循着动静往公园跑。
成波悄悄拉住解扬,小声分析:
“就在这和他们分道扬镳吧,等那群人一旦解决完,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现在分开,免得后面引火烧身。”
解扬脚步一顿,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早有此意,一路找寻机会脱离。
两人越走越慢,方向渐渐偏离。
“嘭!”
前方传来巨大而沉重的闷响声。
是铁门坚持不住,怦然砸向地面发出的动静。
大波丧尸大摇大摆踩着门涌了进来,它们兴奋异常,放声吼叫。
因为前方不足两百米处,有新鲜血肉正等着它们。
两人心里一沉,暗自糟糕,什么破运气,门早不倒晚不倒,偏偏现在出幺蛾子。
橘馥郁一向打头阵,拽着她姐走在最前方,帮助后面队员提前勘测危险。
一见情况不妙,果断转身,往其他方向跑,余光里瞄到解扬和成波老神在在,立在原地不动,她忍不住焦急催促:
“跑啊!大家快跟着我跑,门外丧尸太多了,咱们赤手空拳对付不了!”
说完,橘馥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两人老早就想跑路了,如此倒显得自己擅自主张,自讨没趣。
成波哪知道她心里想的这些小九九,忙招呼解扬跟上队伍,再说分开也不急于这一时,当务之急,还是甩开丧尸的穷追猛打。
橘馥郁带头爬上栏杆,后面几人依次翻越过去,跨过荆棘,终于来到一条空荡冷清的大街上。
逃出生天时大家慌不择路,胡乱选了个地方翻出来,孙献他们之前都是坐车出来找物资的,加上末世前,不在大兴市定居生活,一时间晕头转向,迷失方向。
好在附近没有丧尸,倒是给几人提供了喘口气的机会。
凌晨三点。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舒适而柔和。
橘馥郁的头发如茅草般一绺一绺全贴在脸上,衣服汗湿发臭,清清楚楚显出瘦骨磷峋的脊椎。
她心事重重地望着公园,一边理清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一边又担心单枪匹马的王富强是否能成功摆脱那群疯狗。
成波思索片刻,沉默地走至前方,解扬紧紧跟着,他招呼也不打,果断朝南边街道走去。
这一举措,使得橘馥郁眼神一暗,考虑几秒后,抬腿跟上成波的步伐。
她带头走,汤心缘几人自然而然也跟着,一路朝南边探索。
———
这边,宋墨三人经过一路的磕磕碰碰,在长途跋涉下终于回到了大兴市宋岗村。
瞧着熟悉的房屋和街道,宋墨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
期间,他们换了无数次车辆,丧尸杀到麻木不仁,翻过垃圾桶找吃的,躲在泥泞不堪的下水道一整夜…
一路心酸,尽在不言中。
走时光鲜亮丽,回来时她的眼里饱受沧桑。
宋墨满身泥土走上家乡的路,越走越急,越走越心惊,后面几乎快跑起来了。到处都是丧尸和尸体,半天都瞅不到一个活物,安静得过于可怕。
不过在村口远远瞧见“宋岗村”站牌时,她的心里稍微安心,但随之而来的是近乡情怯,是说不出的期盼与恐惧。
村子更偏向现代化,水泥路、红砖瓦,路灯健身器材一样不少。
在宋墨高一时,国家政策就下达,要求盖“新农村”,以旧换新,不久,村子挨家挨户都换上了敞亮又洋气的两层小阁楼,宋墨家也不例外。
躲开一茬接一茬的丧尸捕杀,宋墨踉踉跄跄地来到小楼门前。
院门是从里面锁住的,三人废了一点功夫打开,一进去,家里窗门完好无损,爸妈在院子里种的各种蔬菜绿油油的,宋墨顿时松了一口气,脚步轻松地走向大门密码锁。
她把手指放上去,一秒后,清脆“哒”地一声,解锁成功,宋墨忙不及推开。
客厅里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同时扭头,他们目龇咧嘴,眼珠浑浊,看见来人连半秒也没犹豫,歪着头张开血盆大口,嗷嗷朝亲生女儿扑过来。
那一刻,犹如虔诚的信徒被上帝抛弃,支撑宋墨在这炼狱吃人的时代中生存的唯一信仰崩溃倒塌了。
眼看爸妈就要扑过来,宋墨僵硬地拔出刺刀,艰难无比地扎进他们的眼眶里。
宋父宋母先后倒在客厅里。
宋墨的生命力也因此被瞬间抽走。
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直直砸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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