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翠兰走过去,抬头看了看这两个吊着的纸人,然后忽然拿出一根羽毛。
她用那根羽毛,在其中一个纸人的脚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见那个纸人忽然浑身一抖,好像它感觉到了痒似的。
我们几个算是胆子大的了,但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也都吓了一跳。
“难道这两个纸人是活的?”冯学贤说着,从旁边拿起一根棍子,在那两个纸人的身上试着戳了戳,但那两个纸人却不再有有任何反应。
看到佟翠兰拿出羽毛,挠纸人的脚心时,让我忽然想起一件怪事来,而且这件怪事对我来说,实在是记忆太深刻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跟申红胡子学艺的第二年。
那年的秋天,我们师徒俩经过三个多月的风餐露宿,终于在没有人烟的戈壁荒滩里,挖到了一个没有腐烂的古尸。
那个古尸穿着一身盔甲,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而且尸体一点都没腐烂,就像是刚下葬似的。
申红胡子看了看武将的盔甲,还有随葬的印信,确定那个古尸不是一般的将军,而是个元帅。
能当上元帅的人,都是智谋过人的。
我们师徒俩高兴坏了,这样的古尸,能卖出大价钱的,申红胡子也说,那个元帅的古尸,比他之前盗过的所有古尸都值钱。
我们欢天喜地,把那个元帅的古尸运回了家里。
但在回家的当天夜里,我半夜被小便憋醒了,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我赶紧从窗户里往外看。
只见在月光下,有个穿着一身盔甲的人,站在院子里,我顿时脑子里嗡了一声——
这不就是我们刚拉回来的那个元帅的古尸吗?他怎么活过来了?难道是诈尸了?
我连忙叫醒了申红胡子,可当我们来到院子里时,那个元帅的古尸却翻墙跑了。
我们师徒俩连忙追出去,但那个古尸却不见了。
申红胡子因为这件事,懊悔的足足有半年多都吃不下,睡不着的,有时懊悔的用拳头锤自己的头,自责太大意了。
按照我们盗尸人这行的规矩,当古尸拉回来后,应该用鹅毛轻轻挠挠古尸的脚心。
因为有的古尸,非常狡猾,他即使诈尸了,但也装作没有,等被拉回来后,他再会找机会逃跑。
这种诈尸的古尸,你碰他身体其他的部位,甚至用棍子敲,刀子扎,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只要用鹅毛挠他的脚心,他就会忍不住浑身抖一下。
所以用鹅毛挠古尸的脚心,就是为了防备耍诈的古尸。
但我们师徒俩把那个元帅的古尸拉回来后,却没用鹅毛挠他的脚心,所以让那个元帅的古尸钻了空子,成功逃脱了。
其实不止是古尸,一般的人死后,如果想知道他的尸身上,是不是被别的魂魄附体了,也可以用鹅毛挠他的脚心。
如果他的尸身发抖,就说明他的身上,已经有别的鬼魂扑在上面了,一定要把他尸身的鬼魂赶走才能下葬,要不然,他的尸身,就会成为孤魂野鬼的肉棺材。
他的子孙后代里,也就会出现很多傻子。
离我们村三十多里外,就有个村子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那个村里的傻子特别多,风水先生说,那个村里的很多人死后,被孤魂野鬼扑在了尸身上,他们没把尸身上的鬼魂赶走,就把死人下葬了。
这样一来,那个村里的傻子,自然就非常多。
想到这些,我连忙问佟翠兰:“难道这两个上吊的纸人身上有鬼魂?”
佟翠兰点了点头,说了句:“对,这两个上吊的纸人,应该就是用来养鬼的。”
我们一愣,王婉婷用手摸了摸两个人纸人说:
“如果这两个纸人上有鬼魂的话,难道这两个纸人也是人皮做的吗?可我摸上去,又不像是人皮。”
我也连忙摸了摸,果然不像是人皮。
“这两个纸人不是人皮做的,而是用女人生孩子时的胎衣做的,胎衣做成这种纸人,就可以养鬼了。”
“用胎衣做的纸人能养鬼?那为什么又偏偏要把纸人做成吊死鬼的样子呢?做一个普通的纸人不行吗?”
钟九首不解地问。
“你们听说过‘养鸟不能接地,养兽不能悬空’的说法吗?”
佟翠兰问。
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这一带常说的一句话,意思就是说,养鸟的时候,鸟笼子一定要挂起来,不能放在地上。
要是把鸟笼子放在地上的话,鸟就活不长了。
但要是养地上跑的动物,那笼子就不能悬空挂起来,一定要放在地上。
如果把笼子挂起来的话,不让笼子接地,那笼子里的动物,也会很快死掉。
所以才有“养鸟不能接地,养兽不能悬空”的说法。
就听佟翠兰接着解释说:“鬼魂轻,像天上的飞禽,阳间的人重,就像是地上的走兽,所以养鬼的时候,要用吊死鬼,因为只有吊死鬼的身子是悬空的,就像是悬空的鸟笼子那样,所以才要把人的胎衣,做成吊死鬼的形状来养鬼。”
佟翠兰不愧是专门养鬼的人,讲起起养鬼来头头是道。
”没想到这个赵金山,竟然精通养鬼之术,那他在这两个吊着的纸人上养的鬼,也和你用身体养的那两个盗墓鬼差不多了吗?”
冯学贤问。
佟翠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只能说他仅仅是知道了一些养鬼的皮毛,如果说他是精通养鬼术,那就言过其实了,只用这种方法养鬼,是不行的,也不会真正成功,这两个纸人上的鬼魂,待不长的,它们会很快就能逃走了,更不会听养鬼人使唤的……”
佟翠兰刚说到这里,忽然,就听里间屋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们进了里间。
只见一只被蒙着眼的驴子,正在拉磨,这是磨豆腐的磨。
用驴子拉磨磨豆腐,按说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奇怪的是,这只磨盘着,放着一口小棺材。
这口小棺材只有半米长,跟着磨盘转动着。
“磨盘上怎么放了口小棺材,这是什么意思?”冯学贤问。
“坏了,咱们中计了,赶快离开这里。”
佟翠兰的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惨叫。
“天哪,是小灵娃的声音。”
王婉婷惊呼一声。
我们进这个屋子时,小灵娃没跟着进来,而是站在屋门口,给我们站岗。
他怎么会突然发出惨叫声呢?难道还有人能伤害他?
当我们冲出来时,小灵娃已经没在门口了,他的惨叫声,从院外传过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似的。
“看,门口赵金山的尸身也不见了。”
冯学贤吃惊地说。
果然,在月光下,那个原本趴在门槛上的、赵金山的尸身不见了。
我们赶紧从院子里冲出来,小灵娃已经不见了。
“要不要找找小灵娃?”王婉婷担心地问。
“不,我们赶紧回去,多待一分钟,我们可能就会送命,现在我们之所以没死,就是那两个古墓鬼还在保护着咱们,要不是他俩,咱们就死在这里了。”
我们往后看时,才发现那两个古墓鬼,就在跟在我们身后,因为他们无声无息的,所以我们并没发现。
他俩现在还是那对老夫妇的样子。
“翠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婉婷问。
“哎,这应该都是那个温正奎设的圈套,赶紧离开这里,回去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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