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在回来的路上，自己在脑海里问了自己很多遍这个问题。

为什么单独一个小孩子，他就这般介意介怀？

是因为他知道陆汐颜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秦煜辰必定没有胜算？还是因为他清楚元成渝虽然桀骜风流，却到底顾忌分寸不敢真的做出一些过火事情？还是因为他自诩知晓徐与安脾性，知道徐与安必定不会轻易和陆汐颜交心？

是因为他算准了这三个人吗？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秦衍就肩披着月色，跟在陆汐颜走过的路上缓慢而沉重地走着，想着。

最后他在途径陆汐颜房间的时候，看到里面微亮的烛火时，终于似乎，醍醐灌顶。

因为秦煜辰出现的时候，他对于陆汐颜还是多为利用居多，他并不喜欢陆汐颜，所以陆汐颜就算真的跟秦煜辰有什么，他也没有过多过分的情绪。

而元成渝出现的时候，看到他们偶尔做出的亲昵举动，他心中稍有不适，却也算是转眼就忘。那是因为他彼时对陆汐颜也算不得有几分在意，不过是觉得她有几分小聪明，所以眼神不免在她身上多多停留了些。这时候的陆汐颜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有趣的物品，旁人碰了，他难免会有点不舒服。

而到徐与安的时候，秦衍在发现陆汐颜总是和徐与安见面，徐与安也总是会明里暗里偏袒护着她时，秦衍心中很是不愉，但他觉得还远远不至于到他发怒程度。他只是觉得他觉得陆汐颜就像是个稍微珍贵些了的宝物，现在有人觊觎她，就像是在觊觎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不舒服。但是因为徐与安的身份和朝政大局，所以即便秦衍觉得不舒服，但是也是可以容忍的。

——其实不然。

他觉得自己那时候只是将陆汐颜看做了珍贵了些的宝贝，可其实他拥有的宝物这么多，丢了什么东西能让他当即忘记大晟之事，抛下一切追过来？

陆汐颜不是珍贵了些，是在他心底最为珍贵。

为什么珍贵呢？

秦衍就又钻牛角尖似的继续去想。

因为陆汐颜会医术，能给他治病？

因为陆汐颜身后有陆盛渊？

因为陆汐颜可以牵制夏月璃？

……

好想是，又好像不是。

他体内寒毒已经被排出大半，现在即便没有陆汐颜，他也能找其他神医来给他治疗。而陆盛渊现在也已经辞官归田，手中再无实权。至于牵制夏月璃——夏月璃现在在大理寺监牢里待着，陆汐颜不在皇城也无所谓，他为什么还执意要追过来呢？

秦衍想了一路，直到看到陆汐颜房间的烛火。

他恍然间想明白了。

于是，他想着去推开门跟陆汐颜说清楚这些堆积在二人间的误会曲解，却在下一瞬看到陆汐颜房间里烛火被吹灭了。

没事。

秦衍安慰自己说。

来日方长。

结果秦衍回自己房间，却就看到了陆盛渊，而紧接着陆盛渊又跟他说了这些算得上掏心掏肺的话。

秦衍知道陆盛渊这一跪，并不是陆盛渊在跪秦衍，而是先皇钦定的丞相在跪先皇钦定摄政王，两方博弈，一方看似卑微地低头退让了，实则却是就着恩情将他给逼到了绝路。

所以他秦衍这时候不得不同意陆盛渊的要求。

可是。

可是秦衍不想同意。

于是秦衍静默了数息，也毫不犹豫地撩起了衣袍，静静跪在了陆盛渊的面前，顶着陆盛渊震惊惶恐的神色，一字一顿地向自己的岳父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意休弃陆汐颜的原因。

说到最后，他说：“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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