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汐颜明晃晃的眼神里写满了求知若渴,并且视线稍微下撇,就能看到她在纸张上写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画符——
秦衍看不懂。
感觉像是道家的符咒,又像是一些不明所以的画像。
等等。
秦衍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陆汐颜这是不是在写什么东西呢,这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不会也正是她没想明白而随手记下的东西呢?
那看来这个问题很困扰她。
她画了那么多。
所以,秦衍犹豫了数息,还是点了点头。陆汐颜应该发现不了异常,她不正是因为不清楚才来问他的吗,只要现在真正的玉树不出现,他的谎言应该就不至于会露馅。
主要是陆汐颜这明晃晃的眼神实在太好看。
他很难说不。
陆汐颜眼睛瞬间亮了,她问:“扶祁跟你说过自己是哪里的人吗?”
“北歌。”
“具体身份呢,他曾经说过吗?”
秦衍斟酌着言语解释形容道:“他说过的,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北歌的一个没落士族的世子。”
世子。
扶世子。
竟然还真就奇迹地对上了!
陆汐颜这一刻就差激动地叫出来了,她似乎窥探到了藏在梦魇里硕大隐晦秘密的一角,并且她所找的方向也并没有出错——接下来只要能找到扶祁,她就找到了打开面前所有困境的钥匙。
但是怎么找到扶祁呢?
他在哪儿冬眠?
偏偏这种时候陆汐颜还不敢擅自去询问顾渊鸷,生怕会被他察觉端倪,于是她思来想去就只能想着继续去睡觉,或许在梦里能给她解释。
……
与此同时,北歌太子所在的马车里,太子正心疼地看着大夫给顾渊鸷明显被打得高高肿起来的脸颊上药。
“扶姑娘也太大力气了。”
太子低声感慨。
陆汐颜可不就是力气非常大的吗?顾渊鸷本来肤色就偏暗些,若只是轻微的伤根本显露不出,可陆汐颜的这一巴掌却直接把顾渊鸷的半边脸都打得高高肿了起来。
隔老远一看却就不对称。
“兄长别怪她。”顾渊鸷却只平静地解释道,“她只是做了噩梦,短时间里分辨不了梦境和现实。”
顿了顿,顾渊鸷低声叹:“等下将这药给她也送一份,方才我观察到她的手掌好像也红肿起来了。”
北歌太子对其简直叹为观止。
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性情乖僻狠戾,平常时候,别说会打他一巴掌了,就算偶尔眼神稍有不敬,他都能笑意吟吟地去直接挖了人的眼睛,再装模作样地大发慈悲地叹:“这就算是你的赔罪了。”
这——
一巴掌过来了,他却不生气,还惦念着她的手因为打他而肿起来了,得用药。
实在是……
北歌太子一时间想不到言语形容。
但是冷静下来后,北歌太子又犹豫着叹息:“扶姑娘难道是经常做那些噩梦吗?”
“嗯。”顾渊鸷眼眸晦暗幽深,冷翳杀意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化为实质,“最初她在逃离了摄政王府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在噩梦里惊醒,甚至有时候她还没醒,都会惊恐地不停往后退——兄长,我恨不得杀了秦衍,我真恨不得杀了秦衍……”
但旋即,脑海里却似乎回想着那张绝望哭泣的脸。
她在无声地嘶吼着,嘴里的鲜血喷涌而出,她却不管不顾,还在拼命地比划着动作跟他解释自己的清白。
那是近乎撕心裂肺的无声却绝望的纳闷。
像是一只哑的鸟儿。
被折断了翅膀。
她飞不出那座冷宫,也挣脱不开囚笼,于是只能绝望地恳求他:
求求你,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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