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秦衍的动作,扶子春终于得以重新看到醉梨苑里自己先前居住的卧房。
出乎意料,没有因为长久不见天日而变得潮湿阴冷发霉腐败的味道,相反屋内明净非常,就好像在此居住的人并没有真的离开,她只是短暂外出去买些吃食或者去串门了,随时都能再回来。
曼帐随风翻涌着。
案牍上还摆放着她平常喜欢翻阅的古籍医术。
窗边挂着的风铃轻轻晃动。
她平常会穿的衣裙也都挂在屏风旁边。
还有她的梳妆台——上面还放着她先前很喜欢的一对鎏金步摇。
……
一切都是这么岁月静好。
好像流逝的悲惨时光并没有在此路过。
它什么都不知道。
在此沉睡。
如今,终于有人重新推开门,也终于有人得以重新看到它。
扶子春只是看着这些景致,几乎都能瞬间联想起自己先前在此居住时发生的点点滴滴,她喜欢坐在窗边借助日光来筛选草药,也喜欢倚坐在那边哼唱小曲打发无聊时间,平常研究疑难杂症的时候也会咬着笔冒开始犯愁。
她的字不好看。
没关系。
反正她看得懂就行了。
可是陈太傅不满意,徐与安也不满意。
于是她只能一遍遍地俯身在案牍前面,翻来覆去地对着字帖练习。
好累啊。
可是也很开心。
原来,那段看似无趣的烦闷时光,也是她最幸福最惬意也再都回不去的旧日时光了啊。
扶子春眼睛泛起了些许涟漪光亮,而秦衍显然有所触动,所以一时间也并没有发现扶子春的异常,他缓步踏进,扶子春本以为他会坐在窗边案牍边的位置,因为秦衍似乎也很喜欢窗户,可是没有——他直勾勾地坐到了那张梳妆镜台前。
咿?
扶子春想了想,秦衍难道想看那一对鎏金步摇吗?
也没有。
秦衍并没有伸手去拿什么东西,他只是对着蒙着一层灰尘的铜镜认真地看向了自己额间的伤口,还伸手轻抚了下明显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眼眸里许多扶子春读不懂的晦暗情绪。
伤。
对了。
秦衍额头还有伤口。
恰好这时,侍女也端来了温水和药箱,扶子春取了湿毛巾过来,在确定了秦衍意见后,才小心翼翼地给秦衍清理着额间伤口,血痂洗干净后,露出一道并不算深的伤口,除却位置再往下一点就差点伤及眼睛之外,伤口甚至不算很深,也无需要缝针,扶子春稍微松口气。
而秦衍则在这时问:“会留疤吗?”
“后期仔细饮食和涂抹祛疤膏,肯定不会留疤的。”
“嗯。”
扶子春本以为秦衍听到不会留疤后应该会挺开心的,却不料他还是神态冷静平静,只在扶子春消炎罢了要给他涂药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加了句:“如果力道再重一些,再往下面一些,本王的右眼也就废了。”
闻言,扶子春的手都微微一颤。
本以为秦衍始终神态冷漠平静,心底应该是不在意的,没想到他还是颇为寒心的啊。也是,这些年来他始终忠心耿耿地效忠小皇帝,结果却无端引来这些猜忌,断他的臂膀收他的实权也就罢了,如今小皇帝竟还真的拿东西砸伤了他。
扶子春都觉得小皇帝实在过分。
但是,现在若是火上浇油肯定并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先安抚吧。
“皇上应当只是一时气恼冲动而非是故意为之,王爷是皇上的皇叔,更是在皇上年岁尚且稚嫩时处理朝政的摄政王,皇上仁德宽厚,只是暂时被蒙蔽心智才做出这般行径,王爷您不必因为此事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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