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也真的费解，为什么我都已经成为神了，却依旧没办法回溯当年国灭的所谓真相，却偏偏需要你这么一个天道的变故，才能助我达成所愿。”

南宫蹲下来摘了脚边的一朵小花。

他眉眼处的情绪依旧很冷。

“只是我即便再是好奇，却也始终都没有寻找到答案，如今，我却终于想明白了——”

他没起身，就这么抬眼看着扶子春。

像是信徒在追崇神明。

飞蛾扑火。

他一字一顿地补充说：

“因为我只是临危受命才被匆匆推举上位的神，而你，却是真真正正的神树之女。”

“我所做的这一切，与其说，是在为自己寻求一个当年国灭的真相，倒不如说，只是为了将你推到你原本所该存在的位置。”

南宫轻笑着看向扶子春，认真地问她：“你也不必再跟我藏着掖着什么了，我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瞬间明白过来了所有的一切，你不可能无动于衷，还被蒙在鼓里。”

“……”

始终沉默的扶子春闻言，有些烦恼地轻啧着，伸手揉了揉自己那异常胀痛的眉心。

像是无语凝噎。

也像是无话可说的样子。

她轻叹。

笑容却突然有些复杂。

“现在能让我说什么呢？我的脑子在一瞬间接受了太多信息了，现在只感觉我的脑子都要爆炸了，我没有想说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大道理，要讲给你听，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些乏味，我，有些想我的夫君和我的儿子了。”

“你不想说没关系，反正你我现在对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是心知肚明的状态了。”

南宫轻笑，也没有强求。

“你误打误撞见了三百多年前的归墟，看到了我的曾经，知晓为什么那个问题一直困扰于我，但是你可能依旧难以想象，那场几乎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到来的时候，带来的究竟是怎样的灾难景象。”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数息之间，全面崩塌，树木被摧毁，宫殿被淹没，我明明也跟他们一样置身在人群之中，但我的意识却被强硬地抽离到了百米高的云层里，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水如何冲垮了山体，海浪如何彻底摧毁了我的国家。”

“许多人甚至连灾难究竟如何发生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去哪里逃亡，灾难虽然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但是那副景象，却在我的脑海里，困扰了我整整三百多年。”

“我想知道原因，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并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大海为什么要毁灭我们，又为什么单独只留我一个人？难道真的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我真的，是会给归墟国带来灭顶之灾的灾殃祸水？”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宫甚至还能轻轻地扯起唇角来。

他碾碎了掌心里的这一朵小花。

手颤抖着。

笑容却越来越大。

“这个问题真的困扰了我太久太久了，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真相，却发现真相竟然比我先前设想的种种，还要更加得荒诞可笑——”

南宫垂眼看着掌心里的汁液。

一时间。

似笑非笑。

又觉得哭笑不得的样子。

“原来真相就是没有真相，大海和天道想要毁灭一个国家，根本就不需要找什么理由——原来困扰于我几百年的问题，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宫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踉跄地摔坐下来。

捂住自己的脸。

放肆，苦涩，又异常疯狂地，大笑了出来。

笑得满脸泪水。

眼睛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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