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明白了，她所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气话，甚至带着一些怜惜和愧疚？”

扶子春似懂非懂地皱起眉。

她头痛欲裂。

想弄清楚一些究竟来。

却又理不清楚。

“我在梦里听到她对朝顾说如果早知道会弄到这种局面，还不如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朝顾。虽然话说的非常冷酷无情，可其实她的这番话却应该是在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给朝顾一个好的身体，自责自己让朝顾受了这么多的罪。”

“她所说的这些，其实并不是因为讨厌朝顾，只是因为她自责于自己。”

扶子春终于醍醐灌顶。

她捋清楚了。

一时间，又觉得莫名地嘲讽和可悲。

可惜，这些隐藏在冷酷无情话语之下的真心，在这么一个只有十岁却已饱尝世人冷眼的少年眼睛里，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他不明白什么叫做苦衷，甚至就算明白了可能有苦衷，却也依旧会执着伤心于自己，那些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爱。

很执着。

很执拗。

但，这就是朝顾没有错。

他本身就是一个精神方面有很大问题的疯子。

他清醒地发疯。

清醒地要拉着所有人沉沦。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是互相都有苦衷而难以说明，他们也完全可以在后来解开误会啊，为什么误会就像是滚雪球似的变得越来越大？”

女帝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幽幽地补充说：“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朝顾的母亲，还没来得及将一切真相全盘托出，就已经死了。”

“死了？”

“嗯。”

“史书资料记载，朝顾的母亲是享年四十七岁才过世的，可其实不然，她在四十岁的时候，在朝顾十岁时，就已经阖然长逝。”

“……”

啊？

“只是在她过世的时候，姐姐还没曾掌握继承长瀛云宫的种种，所以后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云宫才对外宣告说女帝公务繁忙，谁也不见的，而她的棺椁，就一直停留在她的宫殿里面。我一直都觉得她可能会葬在帝王陵寝，直到我们前不久从无迹海回来，我在无迹海里发现了她的灵魂，才发现原来她一直沉睡在无尽海里，是为了给朝顾赎罪。”

“可能很多方面，她这个母亲做的都很不称职，但是跳出那么一些方面，她其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女帝垂眼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

她动不了筷子。

下不去嘴。

心情也跟着变得异常地沉重和复杂，

“我早就说过，孩子就是母亲上辈子的冤亲债主，这一世降生，每一个孩子的降生都是来向自己的母亲讨债的——朝顾如是，你是，你的儿子也一样。”

扶子春：“……”

呃。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女帝总喜欢称呼三欢为冤亲债主的原因吗？

她无奈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却也没有再就着这事往下说，只是唏嘘感慨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只可惜这些事情，朝顾并不知道。”

“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相信的。”女帝却对此表示嗤之以鼻，“他那种脾性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从来都不会相信别人是否有苦衷有不得已，他只觉得自己活得辛苦，别人的辛苦在他的眼里全都是无病呻吟。”

“你可能觉得有点可笑，但是我敢确定，就算是朝顾他真的就在这里，也能听得到我们所说的话，他心底也不会升腾起任何的愧疚，他只会觉得这都是他应该得到的，至于他的母亲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动情绪。”

“想用这点救赎他，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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