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严谨的人工智能犯错。”

在前往起降平台的路上，王晔忽地对手中抱着的芬尼克斯说道。

【你是在说灵能水母这件事？晔，没有个体能够在面对未知时不犯任何错误，包括人工智能。我也只能在已知情况的范围内尽量做到最好，并且有时候还需要依靠逻辑引擎来不断的权衡利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芬尼克斯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语重心长。

王晔点了点头道：“也对，不然几周前你也不会带着保护舱一头创进我家的地下室了。”

【你要知道，当时地球的情况对我，包括对曾经的赛博勒克斯都是完全未知的】

【就连异常等级都被异象侦测系统划定为了前所未见的十级，要知道这只在人为创造而非自然诞生的情况里出现过，比如远古文明的遗迹】

【尽管我已经将舰船保持在了一个60万个周期以来从未出现失误的安全研究距离，但裂缝里泄露的灵能还是让那个时候的我猝不及防】

这种从未在赛博勒克斯数据库中收录的未知能量确实超出了芬尼克斯的预期。

信息的不足导致他和舰船没有准备的进入了严重扭曲的相位空间深层，然后才使得这颗人工智能核心脱离了相当于躯体的重要部分。

芬尼克斯和他的保护舱没被撕成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都已经算好的了。

“那时候的你就和现在一样，真是令人感慨。”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接连目睹芬尼克斯两场离体遭遇的王晔乐呵道。

【是啊，当初的你在碰到我时表现的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什么造成世界末日将要毁灭人类的外星元凶，然而我本体就是一颗发着光的球】

芬尼克斯对此还耿耿于怀。

他表示谁整天会吃饱撑着毁灭这毁灭那，就一银河边缘的土著动物园，要不是你这有特别稀罕的十级异常点，自己连正眼都不屑于去瞅，随便远程调查记录一下长期以来的变化就算了。

也只有那些幼稚且年轻的文明才会想着四处远征殖民入侵称霸星系，一天天想着捣鼓怎么高效率灭绝有机体，清洗和奴役外族人，吞噬见到的一切。

最后撑爆帝国规模，不是引起分裂内战就是被外灾击溃，不仅领土碎了一地，新兴技术还因为越来越臃肿的行政架构始终发展不上去。

而成熟稳重的古老存在都倾向于雄踞一方，大力发展科技，提高资源利用效率。

直到他们之中最富有天份的个体发现并理解何为奇点，让自己的文明诞生足以发掘现实宇宙本质的潜质。

至于领土和资源，有了奇点技术难道还会怕这些问题？

显然，经历了大调校的赛博勒克斯如今也身处于这些年长智者的行列之一。

（已经被冲进历史垃圾堆里的那种）

听到芬尼克斯的话，王晔有些惊讶道：“哈...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学会挖苦别人了？”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先是假装在冥思苦想，然后缓缓说道：

“嗯，让我想想...究竟是谁摔出了自己的摇篮，还要求着当地的原始人土著抱抱？答案是一颗来自外星文明的高科技球。”

【不需要抱抱，我自己就可以到达超控室】

话音刚落，橡胶地面毫无征兆的破裂，露出了占满工业设备的下层。

王晔只感觉双手一空，一颗蓝球带着残影飞进了地下三层。

【去看看你的欧若拉吧，她似乎又进入了某种通灵状态】

破开的地面在一瞬间复原如初，芬尼克斯的回音消散，研究区重归宁静。

“嘶，人工智能咋还急眼了。”

王晔上前踩了踩刚才裂开的地面，有点摸不着头脑。

...

“可怜的睡美人，奇迹的代价还真不是说着玩的...虚空究竟想把你塑造成什么，还是说那家伙单纯在找乐子？”

望着陷入沉睡的欧若拉，王晔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他也算是和虚空之低语打过几次交道了，印象里的对方完全就是乐子人和谜语人的魔怔集合体。

抽象的属性是有了，虚空倒是一点没体现出来。

很难想象所谓的“神”是这副德行，还是说对方根本就不是虚空之低语。

王晔甚至都感觉自己的怀疑是合情合理的了。

“哆来咪肯定知道些什么，也许这次之后我应该让她摆脱对这种力量依赖。”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祂之前是冲着我身上的某样东西而来，我身上的东西...”

扶着下巴，王晔回忆起了自己曾进入过的精神世界，他瞥见过欧若拉那破碎却清晰的记忆，也见证了那场非同寻常的交易。

在王晔的注意力分散之时，无意识的，一段意义不明的诗句脱口而出。

“对于从相切位面演化出的宇宙来说...”

话毕，王晔呆呆的低下了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手心出现了一道时有时无的奇异烙印。

一堵布满复眼的巨墙，从中延伸出了三根触手，正并排托着一只不断流逝的沙漏。

见到此景，他再次张开嘴，着了魔般继续念道：“我们是开拓者，也是终结者...”

“khra！”

虚妄之音从暗处响起，王晔猛然惊醒。

“这是！？”

他想起类似的东西似乎从哪见过，连忙伸手握住欧若拉的手腕，查看手心。

结构类似阴阳太极的血印映入王晔眼中，其扭曲的形态中带着对称。

可他只从中看出了分裂、双生，脆弱的平衡，以及无穷的变化。

“你好...你好...”

“看够了吗，窃密者？”

尖锐的声调将王晔从思绪中拉出，当他抬起头，这只手的主人已然苏醒，但却并不是那个应该出现的她。

“又是你！”

王晔想松开手后退，身体却不知为何没有作出反应。

“那么现在...”

祂说道:

“交出那块碎片。”

那只纤细的手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扭曲，在轻易挣脱后直冲王晔的脖颈而去。

也就在这时，一面由数不清的比特组合成的蔚蓝光墙浮现在了两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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