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还好，陶幺幺一听到他莫名温柔的低哄声，就好似听到了恶鬼索命的呼声，当即不适地用力推他，嫌恶地说：“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都是恶魔，不要靠近我......”
“好，本王这就滚，你别这么激动，你根本就没有怀上本王的孩子，知道吗？别胡思乱想了......”
夜明寒知道她做了噩梦情绪不稳，也不想看到自己，当即松开了她的小手，不再出声刺激她。
但他并没有离开，敛着眉头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
过了一会，见她不再胡言乱语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大掌上移拨开她脸颊上散乱的秀发，为她擦拭额头汗水，并一下一下轻拍她瘦弱脊背安抚着。
直到她惨白的脸色好看了些许，彻底安静了下来，他紧紧揪扯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松懈了下来，微敛的眉宇也舒展了开来。
傍晚的时候，马车途经热闹繁华的集市，陶幺幺还在熟睡。
有摊贩的大声吆喝吸引了夜明寒注意力，就让马车停下了。
那摊贩一见着夜明寒所乘的豪华马车，眯缝眼当即就是一亮，忙朝车窗边探出头来的夜明寒道：“这位爷，可是要买衣裳给孩子穿？多大的孩子呀？”
夜明寒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的摊位上，启唇道：“还未出生。”
“那该提前准备一些初生儿的衣物了，到时候生了，便有衣服可穿啊。”摊贩是会做生意的，赶紧拿了几套最小号的男孩和女孩衣裳出来。
笑眯眯的，热情地同夜明寒介绍：“这些都是适合初生儿穿的衣裳，还有襁褓，你看这面料都很厚实，里面还加了绒，穿上去特别暖和，天冷了，只要在里面套一件薄的就行了，方便着呢！”
往常，夜明寒不爱逛集市嫌麻烦，也不爱买地摊货。
但今日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些小孩子衣物很是喜欢，竟然下了马车来到摊前站定。
摊贩将衣裳递到他面前：“来，这位爷您是识货的，您摸一摸，面料很厚实很柔软很舒服的，怎么洗都不会起毛，怎么穿都不会起疹子，您大可放心的买。”
夜明寒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面料，感觉真如摊贩所说，很厚实很柔软很舒服。
摊贩呵呵笑着，将衣裳往他怀里塞：“好看着呢，舒服着呢，拿几身给孩子穿吧！”
夜明寒又鬼使神差的拿下了塞到怀里来的衣裳，眼前更是浮现出小孩子身穿这些衣裳的画面来。
一时间，他抱着小孩子的衣裳，仿佛抱着了自己那还未出生的宝贝儿女，眼底闪现出慈爱的光芒，心底柔软一片。
摊贩好不容易抓着个有钱的顾客，卯足了劲推销。
“这位爷，还有小孩的帽子卖呢，有兔子帽女婴穿的，有老虎帽是男婴穿的......”
“对了，还有袜子和鞋子卖呢，您看看这些，男女通用的也有，像天蓝色的，黄色，大红色......”
“还有啊，小孩子刚生下来屎尿不停，得多买些尿片兜着才行，不然能拉你一身呢，哈哈哈......”
夜明寒将怀里的小孩子衣裳扔给身边侍者，在摊贩的卖力推荐下，又拿了些初生儿需要的小东西。
左边的女装摊贩见此一幕，顿时也是双眼放光，卖力吆喝：“这位小爷，孕妇还有衣裳穿吗？肚子大了，之前的衣裳可都穿不下了啊，会勒死人的啊，不利于胎儿发育呢，您要买这种下摆宽大一些的衣裳给孕妇穿，胎儿才生长得好啊......”
夜明寒闻言，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陶幺幺挺着个圆滚滚大肚子的笨拙样，心中嫌弃，可嘴角却不听使唤的上扬起来。
虽然，等陶幺幺肚子大些了，他可以吩咐手下给她量身定做新的衣裳，但就怕后面战事一忙就忘了这桩。
所以，还是先给她买几身准备着吧......
右边的玩具摊贩瞅着夜明寒衣着气度不凡，且买了小孩衣裳又买孕妇衣裳，连价格都不问，出手如此阔卓，也是仿佛看到了财神爷大驾光临，赶紧起身来吆喝。
“这位爷，要买小孩子玩具吗？咱这里什么玩具都有，保准小孩子喜欢！”
夜明寒视线一转，又落在了那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玩具上，上前几步，随便拿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布偶娃娃。
那布偶娃娃有着超大的鼻孔，瞪着牛大的圆眼睛，头顶着歪歪扭扭的两个角。
他手上摩挲着布偶娃娃，好奇地询问摊贩：“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喜欢玩什么？”
摊贩就问：“男孩还是女孩啊？”
夜明寒闻言微微征楞了一下，他还没有想过孩子是男是女的问题。
身后侍者瞅了一眼他随手拿的怪模怪样布偶娃娃，觉得这玩具丑陋不堪的同时，猜测到他是想要一个儿子继承香火了。
毕竟，小女孩喜欢粉嫩可爱的玩偶，不会喜欢他手上拿的这种丑东西。
侍者自认为看穿了一切，笑说：“希望是个长得像主子一样俊美无俦的男孩子吧，男孩子好！”
夜明寒身为一个神经粗条的大直男，从未关注过身边小女孩，哪里懂得小女孩喜欢什么，只知道自己小时候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就随手拿了个布偶娃娃，倒不是因为他想要个儿子。
但听了侍者的话，他蹙起长眉，有些不悦。
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夜明寒就足够了，长得像他的臭小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不是会抢走他的风头吗？
再者，陶幺幺怎会接受长得像他的臭小子呢？
后面这想法一出，他当即就又愣住了！
他管陶幺幺喜不喜欢长得像他的小孩作甚？她还有选择喜欢男孩女孩的权利吗？他的孩子，不论男女，她不喜欢也得喜欢，能生一个长得像他的小子，是她的荣幸！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为何，回想起陶幺幺梦呓说死也不生他的孩子，说孩子是恶魔，还是感到很烦闷。
摇了摇头甩去心中烦闷，又想到若真的生了个讨厌的臭小子，每天揍一顿都不够，还给他买什么玩具呢？
他突然觉得，生一个长得像陶幺幺的女孩子也不错，这样，陶幺幺也不会讨厌孩子了吧？
她怎会讨厌一个长得像她自己的女孩子呢？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他就问摊贩：“女孩子喜欢什么？”
摊贩就赶紧拿出一堆玩具来，笑呵呵地推荐：“闺女爱玩的多了，像这样的，还有这样的，拨浪鼓，积木啊......”
夜明寒往常并不喜欢小孩没有关注，摊贩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大手一挥同身旁侍者道：“都买下吧。”
摊贩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玩具，乐得合不拢嘴，暗道今日运气好碰上大老板了，赶紧将玩具都装在了蛇皮袋子里，笑着递过去：“一共两个铜板，零头就抹去不收了，欢迎下次还来买！”
夜明寒身后的侍者帮他接下了玩具，两只手都提满了。
这时，夜明寒又看到摊位角落里有一本积了灰尘的童谣书，俯身拿起来，吹了吹灰尘，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下。
脑子里莫名浮现出陶幺幺笑容明媚，哼着童谣给孩子听的场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摊贩见他喜欢，大方地道：“你在我这买了那么多玩具，童谣书就送给你吧，左右这本书放我这里也积灰了没人买。”
夜明寒财大气粗，不是一个爱贪图小便宜的人，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枚铜钱丢给摊贩。
摊贩接住铜钱，当即露出了一排大黄牙：“谢谢这位小爷，您一定会心想事成，抱上大胖小子，儿孙满堂的，您慢走啊......”
夜明寒回到马车上，瞅着侍者怀里抱着的大袋大袋的东西，很是讶异。
他一向讨厌逛集市买东西，平时都是让管家和侍者给准备好需要的东西送到面前来，可今日不知为何，他会下车逛摊位，还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觉得烦躁。
这不像他。
是什么让他变得这样了？是孩子吗？
可他若真的喜欢且在意孩子，此前他怎么没发现？此前那二十四年间，他又怎会厌女不举不愿碰女人不想要孩子？
难道，是因为陶幺幺，才有了这些变化吗？
不可能，他只是有些喜欢她，还不到能为她改变的地步，喜欢并不是爱......
他揉了揉胀疼的眉心，甩去心中纷繁杂乱的思绪，同侍者道：“将刚刚买的东西都藏起来吧，省得她看到了又要疯。”
可陶幺幺其实早就醒了，并将他下马车后购买小孩子衣裳玩具以及孕妇装的一幕幕，都看进了眼里，浓密卷翘长睫毛一阵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撑着疼痛不适的身子坐起来，难受地微撅黛眉，水灵灵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没想到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恶魔，也会有温情的一面。”
夜明寒闻言神色一紧，慌乱无措地道：“不是，你看错了，我没有......”
她伸手堵住他的嘴，淡笑着打断他：“你不必瞒我了，因为，你可能要失望了，不知是坐马车路有些颠簸，还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心声，总之，我的下身在流血，孩子，可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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