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老爷或掌柜,虽出去行商见过世面,但如今也只是屈居一个小镇罢了,哪敢拿自己与达官贵人相提并论?
更何况觅魂商队可不止是替人寻物寻人而已,它身后之人,更是手腕强硬了得,生意囊括四海。若是得罪了它,定无好果子吃,日后别想拿到一针一线来买卖了。
因此听到裘牧霆与觅魂商队有交情,便猜到此人定也不简单,立时面色大变,一个个满头冷汗,连连鞠躬道,“慕老爷原是从关外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失敬!”
“是啊是啊,方才都是玩笑,还请慕老爷莫要放在心上,我们也是受了小人挑拨才会冒犯慕老爷您……”
似是终于想到推脱之法了一样,一人说受了小人挑拨,剩下的人便皆说自己受了小人挑拨。
而这个小人,便自然是林家四房的林瑞旭了!
霎时,这些老爷掌柜们,看着林瑞旭怒斥道,“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不想着学习相夫教子,倒整日栽赃嫁祸于人,陷入口舌是非,看来林家四房家教的确不如何啊,前有个林婉仪,后有个林瑞旭,将我们耍得团团转,真是好极!”
一番羞辱,将林瑞旭说得脸忽红忽绿无地自容,四房夫人更是羞愤欲死,手绢压着眼睛,哭了出来。
铺内,早已无了铺子开张的热热闹闹,林家老宅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或是直接死了好过!
本以为将临阳镇乃至相邻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找来,好羞辱一番三房,可没想到,最后被羞辱的竟是他们!
虽只是四房被人羞辱,表小姐被人羞辱,但他们是一家人,四房与表小姐被羞辱,让林家整个上下日后,又怎么做人?
门外商十左脚站累了便换右脚,对身侧的二少爷笑嘻嘻的,“二少爷,小的叫您早些来,没错吧?小人早便知道爷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了,哼。”
裘天启打着折扇点头,“小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此前小叔从不屑与人争辩,噗,今日为了林少爷,倒是幼稚许多。
且还搬出了觅魂,若是觅魂的那些人得知他们有朝一日,竟能被小叔拿来做“靠山”,怕是做梦都要笑醒,而后更加肝脑涂地为小叔做事了。
商十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对了,爷昨夜让小人修书一封,命觅魂即刻将无能子搜寻出来,押到临阳镇替林少爷看病。信我已写好,但还未送出,恰好便在信中将此事告知他们罢。”
裘天启戏谑,“狗奴才,你倒是会讨好人。”
商十一本正经摇摇头,“非也,只是同为爷共事,被爷夸的感受,小人清楚,也让他们高兴一番罢。”
且能被爷夸赞,觅魂的人哪怕三天三夜不歇息,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无能子找出!爷到时候也会夸夸他办事得力了,嘿嘿……
商十正浮想联翩笑容猥琐,忽而见到爷与林少爷并肩走出,林少爷腰间挂着爷送的荷包,他连忙迎过去,“般配!太般配了,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林瑞宁斜眼看他,似笑非笑,“商管家,恕瑞宁愚笨,你的话,瑞宁有些听不明白。”
商十偷瞧一眼林少爷身边站着的主子,见主子唇边一抹笑,显然是愉悦的,便乐呵呵的辩解道,“林少爷,小人是说,您与荷包般配,小人口拙,您别误会。”
“行了,”裘牧霆温声含笑,“狗奴才,话也不会说,瑞宁莫与他计较。”
林瑞宁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哼笑一声,也不似恼的模样,“那瑞宁与世叔计较,如何?”
裘牧霆闷笑,“那瑞宁只管来。”
裘天启望着这一幕,忽而心塞。
与林瑞宁和裘牧霆心情平和不同,经此一遭,林东恒与云书,从心到身都有些乏累。
“爹爹与小爹先回府歇息罢,莫要多想。”林瑞宁扶着林东恒的胳膊,看他心情愁闷脸色蜡黄的模样,软声安抚道,“爹爹孝顺长辈爱护晚辈,温良恭俭让,已然做到本分,局面还顾不到周全,并非爹爹之错,爹爹莫要苛责自己。祖母不心疼您,小爹会心疼,瑞宁也会心疼您,说不准小爹肚子里已有瑞宁弟妹,也在心疼爹爹呢。”
前头几句还好,林东恒听得暖心,正百感交集,后头两句俏皮话,则让他与云书都笑了出来。
云书嗔怪看他一眼,含笑臊红了耳根道,“别胡说,小爹已四十,一个哥儿说这样的话,好不害臊。”
林瑞宁故作俏皮眨眼,抱着林东恒胳膊撒娇,“爹爹,您年富力强,小爹定能替瑞宁生弟妹,是不是?”
林东恒看着哥儿夫郎在身侧温声笑语,心中愁闷散去许多,也附和哥儿的玩笑话,稍稍出格一回,朗笑起来,“是,书儿,若是给瑞宁生个弟妹,与他作伴,岂不美哉?”
“尽胡言乱语。”云书一张脸已然红透,含着羞意崴他一眼,撇开他自个往前走了,脚步有些凌乱,像是落荒而逃般。
林东恒哈哈朗笑,口中温柔喊着书儿,加快脚步去追他。
林瑞宁看着他们二人背影,觉得他们很可爱。
更令他羡慕的,是他在二人身上,的确能窥见“爱情”二字。
待林东恒与云书背影再也看不见,林瑞宁才含笑收回目光,“世叔,爹爹与小爹已先回府,不若你陪我去开铺可好?今日之事瑞宁心中感激,既身无分文,只能与世叔下棋,微表心意。”
裘牧霆将落在哥儿脸上的视线收回,温声低沉回他,“好,怀舟求之不得。”
他们最后看了一眼铺内嘈杂沉闷的画面,便要离去。
经此一事,今日铺内开张,怕是无人会买铺中首饰了。
王恬恬站在铺中,伫立在林家老宅一众人中间,失魂落魄,一双杏眼哭得红肿,紧咬嘴唇。
她也知道,今日开张,怕是要以不好的结果收场,她辜负了邵言哥哥一番心血。
身边一道愤恨声音小声响起,“太可恶了,林瑞宁是多恨表妹,才在开张之日带相好的来砸场!嘴上无心,可实则怀恨在心,因为裘公子一事……”
王恬恬身体一个激灵,看见门外正要离去的林瑞宁,红着眼睛冲了出去。
“林瑞宁,你站住!”
林瑞宁转身,看着眼睛哭肿好似小兔子般可怜的女主,微微蹙眉,“何事?”
王恬恬万分委屈,对眼前之人,也是讨厌死了,“今日是我铺子开张,你与他将我的铺子搞到这般田地,却连一句抱歉都未有,就要走吗?我自问并未有对不起你之处,为何对我咄咄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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