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十早便知道,少主定会来找自个,因此见到少主出现,也并无意外。甚至他还是特意等在院墙处的,便是要在此处拦下少主,不让他再去惊扰怒气勃发的林老爷。
若少主再闯一次林少爷的小院,便是哪怕林少爷大度不怪罪他们爷,林老爷也定不会再肯将林少爷许配给爷。
……虽然原先林老爷便不肯。
……如今只怕希望更渺茫了。
……可想而知他们爷会有多怒。
二人站在屋顶上暗影处,夜风吹拂,临阳镇向来闷热,如今这风却好似冰凉刺骨,吹得手脚也是冷的。
商十单膝跪在一袭黑衣面容默然的裘邵言身旁,垂着脑袋,缓缓道,“小人知少主要问何事,您猜得并无偏差,林少爷的确便是主子心仪之人。”
听到他的话,裘邵言身侧拳头猛然握紧,下颌绷出冷肃线条,一瞬间褪去残留的些许属于少年的青涩,转为属于男子的刚硬俊朗。
竟真是林瑞宁!
他凭何得到父亲大人青眼?!
胸腔情绪汹涌,裘邵言深吸一口气,冷厉眸子猩红看向商十,有父亲五分的威仪,声音沙哑蓄着怒火冷冷吐字,“果真?”
商十苦笑,“少主真是折煞小人,小人怎有胆子欺骗您?”
他迎着后者迫人气势,硬着头皮正色强调道,“主子对林少爷疼爱有加,恨不能捧在掌心,含在口中,珍视如眼如心,重之又重。”
“林少爷体弱多病,今夜之事,还请少主莫要再为之,饶我与刘七及您手下暗卫们一条贱命罢。”
少主乃主子之养子,养了十九载,便不是亲生的,却也有深厚感情,爷不会因此事便杀少主,他们这些奴才却不同。
因此,强调林少爷在爷心中地位,十分重要。
他可不想死。
听着商十言语,裘邵言眼底猩红,端正五官有片刻扭曲:“……”
他用力闭了闭眼,才压下心中暴戾,只一双冷漠凤眼仍有几分煞气。
薄唇冷冷开启,“我问你,父亲大人与他因何相识?”
商十摇头,“小人不知。”
便是他知,他也不敢妄议林少爷的。
裘邵言也反应过来,他的父亲大人威仪甚重,当是无人敢对他说三道四,更不敢监视打听他之事。
商十这个奴才不敢,自己也不应,不能。
无论如何,裘邵言将裘牧霆视为生父,恩重如山,十分敬畏。
裘家三爷于他,是严父是恩师,形象如高山般厚重而高不可攀,乃是任何人皆不可冒犯的存在,犹如神祇。
因此,裘邵言才会如此怒火攻心。
林瑞宁怎敢?
一个言行轻狂放肆的草包,何德何能,得到他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的垂爱?
裘邵言拳头紧握,青筋暴起,眸底全是猜忌,薄唇紧抿。
怕不是那个草包用了何等手段……
商十缓缓站起身来,微低着头态度恭敬,语气却十分平静,“少主,小人认为主子如何心仪上林少爷,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少爷日后是爷的夫郎,您的小爹。”
话音落下之时,商十被一掌击飞了出去,砸在林家老宅的瓦面上,引起一阵巨响。
界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面容,十分冰冷阴鸷,下颌线条凌厉得像冰峰。
裘邵言气得几近失去理智。
却又不止是怒火,还有憋屈,无处发泄!
商十之言并无错,但正因商十说得太对,他才更怒。
若父亲大人认定林瑞宁,那林瑞宁便是他日后之小爹,此事不会有变,任何人都动摇不了裘三爷之决定。
而他也曾说过,父亲大人之夫郎,他会敬之,重之,视为……生身爹爹。
可为何那人偏偏是林瑞宁!
夜风骤急,裘邵言一袭黑衣猎猎作响,面容大半隐入黑暗之中,只露出被逼得猩红的眼角,青筋毕露。
屋顶上巨响引来老宅众人,商十捂着心口,擦掉嘴角血迹,低声道,“少主,小人先退下了……林少爷情况十分危急,小人已将此事写信告知爷。”
说完商十几个跳跃快速消失。
只留下裘邵言站在屋顶上,老宅众人并下人提着灯笼赶来,见是他立在屋顶上,额上面色阴鸷。
哪怕瓦面破了个大洞,众人一时也不敢做声。
裘邵言并不理他们,冷冷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大夫人二夫人撇撇嘴,这裘公子可不是她们的姑爷,如此这般行事,她们自然心有微辞,但人家家底丰厚,因此她们也说不得啥,悻悻各自回去歇息。
王恬恬赶来时,只见到林老夫人,听说邵言哥哥不知去向,立时焦急不已,红着眼要出去寻,被林老夫人拉住,“邵言定无事的,夜深了,你一个小姐儿莫要出去……”
“可是邵言哥哥……”王恬恬怎能放心。
雷八露面劝阻,她这才肯回去,忧心忡忡,心头莫名有些不些不好的预感。
邵言哥哥从未这般抛下她,不交代一声便离开,莫非是有急事?
商十回到刘七身边,刘七也听到方才那阵动静,捣了一下他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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