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父,我们到了。”看着三房府宅牌匾,裘天启长出一口气。
这一路从戎城赶来,可是累坏他了,沿途闹粮灾,不仅流寇众多,加上近来太子遇刺,官府更是管得严,官道上对往来车马盘查审问得格外严厉,且夜晚城门紧闭,还有宵禁。
因此他本想着缓缓速度,反正左右都能到临阳镇,不急这一时。然小叔信一封封寄来,催命一般,曾祖父更甚,好似比小叔还急,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临阳镇、飞到他的小孙夫郎身边!
老人家又撒泼又耍赖,又吹鼻子瞪眼,软硬兼施,不得法,裘天启只得想方设法避开官府盘查,提心吊胆绞尽脑汁,日夜不停赶路……
裘老太爷还好,累了可在马车中歇息,可他却要时刻警醒,瞪大双眼警戒,一有风吹草动便头皮发麻——
不管是老太爷亦或是这批纳采礼出问题,他的小命都要不保!
他还未娶妻呢!
“呼……”好了,总算到了,他的小命保住了。
裘天启翻身下马,揉揉酸痛的屁股,上前去与林家三房守门的下人说明来意后,便去了裘老太爷的马车旁,掀开他老人家的门帘。
本以为曾祖父心心念念要见到小叔夫郎,如今到了,应会立即下马车才是,说不定还会似个炮仗般窜出来。
然而裘天启的手,却被狠狠一拍!
“放下!”裘老太爷有些怒,又有些紧张,语气神经兮兮。
裘天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去,拿个铜镜来,还有干净的水,老夫要洁面梳洗一番。”裘老太爷对裘天启吹胡子瞪眼。
日夜兼程赶路,他的美须都打结了!
不孝孙儿年岁那样老,已毫无优势,若他这身为长辈的还蓬头垢面,小孙夫郎定会以为他们裘府皆拿不出手,从而不愿嫁予不孝孙儿。
知晓了曾祖的想法后,裘天启梗了一梗。
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曾祖父实在是多虑了,论门面,小叔若是撑不起,不是还有自个在么,实在是还轮不到您老人家……
不过他不敢说。
只能命下人赶紧端水来,又送来镜子,他亲自为老头儿举着,瞧着老头儿仔仔细细梳理美须,认真洁面,那模样,比过年祭拜老祖宗还更郑重!
“哼,你懂甚么。”裘老太爷鄙夷的扬起下巴,白了裘天启一眼。
那是老祖宗,可小孙夫郎若愿嫁,那便也是小祖宗,他当然要郑重些。
且,“闭嘴吧你,二十三了还未娶妻啧,有何资格就此事评头论足?笨口拙舌,等会儿莫要开口,以免惹人笑话,给我们裘府丢面子。”
裘天启:“……”
这时府宅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裘老太爷一个激灵,一把将裘天启推下马车,“莫挡路!”
裘天启腰臀本就酸痛无比,被这样猝不及防一推,幸而身手不错,才没有摔个狗吃屎,然也扯到了酸痛处,呲牙咧嘴间,抬头就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
小叔将来的岳父大人,正关切看着他,“裘二公子,你无碍吧?”
而在林老爷旁边,小叔淡淡看过来,喜怒不形于色,那目光却无端令裘天启倒吸一口凉气,心肝发颤。
裘天启慌忙站直,“无事,无事,多谢林老爷关心。”
马车里,裘老太爷气急败坏: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竟在人家面前摔跤,真是拿不出手!
林东恒朝裘天启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扫了一眼浩浩荡荡的车队,而后定定落在第一辆马车上,猜测里头应就是裘牧霆之长辈了。
不远万里来提亲,也算是诚意十足。舟车劳顿,林东恒亦有些动容。
只是,如今心里却有些不满。
只因那马车里头无半点动静!
林东恒面色沉了沉。
怎的,是裘牧霆求娶他家哥儿,难不成还要他亲自请裘牧霆的长辈下马车不成?好大的架子!
云书也是眉头紧锁,有些失望了。
若是提亲时便给他们下马威,日后瑞宁嫁过去还得了,看来裘府里头的长辈不是好相与的,瑞宁定不能嫁过去。
云书冷冷看一眼马车,又淡淡看向裘牧霆,不冷不热,“看来怀舟的长辈对这门婚事有意见,既然如此,那便——”
“不!”他话音未落,马车里头便响起一阵结巴的声音,“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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