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归城(1 / 1)

三月十五,大军归城,镇北侯队伍在城外祭祀之后再归城,到城门前已经是接近正午,老百姓们早就在城门前迎候了。

杜夫人和顾瑞骏带着府里的几个小的,一同去迎接,江云娘和崔氏,都是身怀六甲,身子沉,行走不方便,也怕人多磕到碰到,就在侯府里等着了。

康平站在前排的马车上,踮着脚尖跃跃欲试。

顾念琛坐在父亲的马背上,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场景,抓着马鞍的小手紧了又紧,薄汗涔涔。

漠北军三十万,除了驻守在外的和守城的,这次跟镇北侯回来的还有十五万,队伍庞大而壮观。

马蹄扬起了尘土,又被春风吹散,顾家的军旗随风飘着,发出赫赫的声响,如同潺潺诉说着历年风霜,血雨。

“祖父,爹爹!”康平站在马车最前面儿,顾念章抓着康平的衣裳紧跟在后面,年纪最小的顾念安也亮着一双小眼睛,手舞足蹈的跟着哥哥们喊。

仪仗队后面,打头的是穿着金甲的镇北侯,紧跟着的是身穿银甲的顾瑞霖和顾瑞绥。

三人神情绷的紧紧的,显得十分威仪,到了马车旁,镇北侯却伸出手臂,一把将康平捞上了马背。

这让康平和顾瑞霖还有顾念章都没意料到,康平扑腾着双臂是指望爹能来接他,没想到让祖父接走了。

跟在康平身后的顾念章,手都没松开,差点儿连带着被拽到了地上,顾瑞霖伸出一半的手,来不及收,又紧跟着调整了姿势,将顾念章捞了上来。

顾瑞绥瞧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自家爹和大哥,怀里一人揣了一个,再回头,三弟怀里也有一个,催马上前,将小儿子也就捞上了马背。

康平伸长了脖子往后看,让镇北侯捏着脖颈捏了回来“老实坐着!”

“哦~”康平老实了一瞬,仰着头,盯着镇北侯已经有些花白的胡子。

“祖父,后面跟着的都是将军吗?”

“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得力部将!

“原来将军都这么大年纪啊!祖父身边就没有年轻的将军吗?”

镇北侯的脸差点儿没绷住,敢情这小子是嫌他的将军们年纪大!

“也有,但年轻的将军资历尚浅,并不在此列之中。”

康平低下头,若有所思了片刻,继续问:“资历尚浅是什么?是说他们没打过仗吗?打仗不是应该要年轻力壮才好么?”

镇北侯被康平这三连问,问的有些发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没琢磨过味儿来。

顾瑞霖深吸一口气,赶紧催马上前,又跟紧了半个马身子:“你这臭小子,就你问题最多。”

“哪位将军不是历经几十年的拼杀,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打仗可不是只有年轻力壮的好,还需要不断的历练和经验的积累。”

康平转了转脑袋,抓着马鞍从镇北侯的胳膊底下钻出去,好奇的问:“那等这些将军老了,打不动了可怎么办?”

顾瑞霖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队伍,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自然还会有新的将领更替。”

顾瑞霖说完这话,镇北侯父子几人都拧起了眉,若有所思。

康平也不再多说什么,都是打过仗的人,其中的道理多想一想就都能想的明白了。

*

进城安置好,就已经是正午时分,镇北侯府真正的热闹起来。

镇北侯下了马,接下康平,绕到后面去将手伸向马车,扶着杜夫人下来,两人携手一道跨了火盆,才缓缓进了府门。

顾瑞霖老远就看到他媳妇挺着肚子朝他张望了,目光再就没移开过,直到下马,将马鞭甩给顾时,连他马背上的顾念章都忘了,两步跨到了台阶下。

“世子爷,跨火盆!”

顾瑞霖回头瞧了瞧管家指的那火盆,退了回去,从火盆上跨过,一步三阶的跨了上去。

“怎么在外面等着?”

顾瑞绥跳下马,一手一个将两个儿子都夹下了马背,牵着两个小的一道跨了火盆,崔氏抚着肚子带着浅笑,往前迎了两步。

一大家子进了门,各回了各的院子。

镇北侯换了衣裳,擦拭着手,对杜夫人道:“今个,康平那小家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

“康平?康平能给侯爷提什么醒儿?”杜夫人给镇北侯递了碗茶水。

“镇北军中,年轻一代的将军太少了,该着重提拔上来一批才行。”镇北侯将帕子扔在桌上,端起茶水吹了两口抿了抿。

“康平还能跟你说这些?”这些哪里是小孩子能想的到的。

“嗯!那可不是,康平那小子机灵的很!”镇北侯学着康平的话,跟杜夫人说了一遍经过,学的有模有样。

杜夫人掩嘴笑着往后靠了靠:“你这老不羞的......”

“也难得,孩子的话都能让你有了警醒。”

镇北侯逗乐了妻子,神情也正经起来:“一场小仗,就又让我损失了两员心腹,这些年一直跟着我的,最小的也快到了不惑之年。就连我,今年这一仗多多少少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有小将顶上来怎么行?”

杜夫人收敛了笑意,一只手搭在镇北侯的手臂上“今年起就提拔,边关历练的机会多,多历练两年也就出来了,不必忧心。”

“嗯,家里如何?汪氏的事情......”

“家里都还好,这事儿咱们做父母的也有错。”杜夫人轻叹了口气,若是两人定亲前再细细打听打听汪氏的人品,这么多年,她要是早有察觉,都不至于如此。

事情出了,也没有一味怪罪孩子们的道理。

“嗯。另外两个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妻子原来跟他说,儿女都是债,他还不信......

“那倒是没有,这些日子也多亏她们两个帮我忙了,要不然又是军务,又是内务的,我哪里忙的过来。”

“云娘那孩子,平常瞧着她只听,不说话,偶尔提出的问题,那都是直击要害的。”

“脑子灵活,眼光也放的远,再历练历练接侯府这一摊子,绝对不差。”

“容嫣这孩子,也不是不能干的,学的也快,往日里也没看出来。”

镇北侯瞧着妻子,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没高兴的起来。

镇北侯府这担子有多重,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吗?这么些年若是没有妻子帮他担着,他恐怕早就倒在人前了。

他怎么可能那么乐观的相信,一个新妇能将这侯府的事情担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回盛京被我婉拒了,上折子要了五次军饷,被驳回了四次,这一次,倒是应了,不过说是南方困难,要先紧着南方,只能拨给我所需四分之一,剩下的自己想办法。呵~”

镇北侯毫不顾形象的踢掉鞋子,盘起腿坐在罗汉榻上。

“狼崽子长大了,就跟他爹一个模样了!”

“想尽办法让侯府在朝中树敌,找理由借口排挤侯府,压缩军饷!”

“没有军饷,要么解散队伍,要么自己筹集。”

“十来年没打过大仗了,我们休养生息了十来年,难道外部的敌寇就没有休养生息吗?这个时候解散了队伍,那不是自己给敌寇开了国门吗?”

“若真自己筹集了军饷,又该给侯府扣上一顶拥兵自重,供养私兵的帽子了!”

“坐在高位上,成天猜忌这个猜忌那个,卸磨就杀驴,过河就拆桥!”

“真他娘的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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