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副官狐疑道:“瞧她衣甲整洁无污,行动自如的模样,不像是被沈堂中给残虐伤害了……”
沐金只觉头脑发炸,万不敢相信的他连连摇头:“不可能,沈堂中历来憎恨宇文晟,若这郑曲尺乖乖待在内宅,他或许暂时还不会拿她怎么样,可现在她都敢妻承夫业,碍眼到沈堂中眼前了,以他狂妄记仇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除非——”
除非后面两字,太过冲击他的认知跟估算,叫他一时滞于喉间,难以顺利吐出。
除非……沈堂中败了,败给了一个连战场都不曾上过一次的乡下丫头。
他眯起鸷冷的眼睛:“这邺国营地定有古怪之处!”
南陈副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道:“将军,只有郑曲尺一个人走出来,说不定邺军其它人真的被灭了……”
沐金狠狠地扫过他一眼:“别想了,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识过多少奇事,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聪明人,别人也都不是蠢蛋,如今想来,这郑曲尺能拿下七国闻名的霁春匠工会翘楚,必然是有些门路的,本将军倒不怕她来真刀真枪,只担心她会耍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那咱们怎么办,派人先进去查探一番?”南陈副官忧心道。
沐金思索片刻,下令道:“派几个手脚灵敏的,潜入白鹭湖中,绕到邺军后方去查探下情况。”
南陈副官连忙应下:“好,属下立刻去办。”
“进攻?”南陈副官一脸诧异:“可、可是还没有摸清楚对方……”
至于没有派兵巡逻、没有组织人员扫荡四周围的环境跟清理障眼物,全都是因为需不着,没错,她早就知道有人在侦查他们的情况,更知道邺国这头绝对是第一拨被割韭菜的地方。
她的态度与神色,影响着绝大多数士兵的心态与精神,她不能乱,因为底下的人都是由她来安排的,她也不能慌,因为她一慌,便会让士兵们丧失了斗志与信心。
一泼接一泼的石头雨从空中掉落,他们余光扫过,发现掉落的都是些拳头大小的石头,虽然重量轻,但数量却多。
所以,她拼了命,日夜赶时,甚至元星洲为了保证她可以安然无虞,留下绝大部分兵力供她驱使,谁能想得到啊,平日里在战场上杀敌威风的将士,到她手上却一个个变成灰头土脸的工匠了。
郑曲尺一脸严肃:“……不好说。”
南陈副官又道:“郑曲尺喂完那两头白狼,人便进去了,只放两头白狼守门,我观哨塔与巡逻守卫皆不在,仿若邺军营地只是一座空壳。”
“是。”
外边,沐金的人都叫齐了,他当即让投石器这种笨重的大型器械“飞石”在前,摆开架势。
“我们烧好石头了!”
——
见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恨不得立马上前冲锋的样子,郑曲尺觉得古怪,她问:“你们这下不怕了?”
它们砸落在身上,痛归痛,但并不致命,它更要命的砸来时,一碰到皮肤便是一股叫人撕心裂肺的灼烫。
沐金扭了扭脖子,抬起下巴冷盯着邺军营地,看对方仅有一日,却没去清除周围杂乱的遮掩物,清除可能存在的探子,没组织兵力巡逻,更没有栅门高梯平台,明哨暗哨皆无,反倒修了一座实际没有什么防御性的壁垒,歪歪斜斜的哨塔,它们唯一的用处,想必只是为了拿来掩人耳目吧。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罢了,她郑曲尺顶多就是弄些什么诡计陷阱,根本做不出什么真正的战术,只要咱们将他们的诡计拆穿,将那些伪装掩目法,彻底粉碎,她便无计可施。”
半个时辰之后,沐金他们派出的斥候依旧没有归来,他们这一去仿佛掉入了一个漆黑深渊之口,被吞得悄无声息,连泡都没有冒一个。
——
沐金揉了揉肿胀的眉心,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怎么样?”
南陈副官闻言,深以为然:“那一切听从将军之令。”
她都怕了,那还有谁来撑起守护营地的重担,来保障元星洲后方的安危。
不多时,南陈副官小跑了回来:“将军,已经派了五名斥候分别从西境湖畔秘密潜入邺营查探情况。”
郑曲尺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
“是。”
但刚陷入黑暗不久,忽疑有人,猛一睁眼,却见是南陈副官来了。
她将心,一下就定沉入腹中,一脸冷静道:“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从来没将邺国放在眼底过,当然不会被随随便便吓跑,这种结果我也早有预料。”
问她?
她干脆化被动为主动,无论对方来哪一套路,她都事先做好计划应对。
南陈副官摇了摇头,沉重道:“他们始终未归。”
“嗯,顺便盯住邺营门口那两匹白狼,一旦有情况,立即来报。”
总之他的意思就是,五国联手共同来偷袭她的营地,没这可能性,她顶多守好一波或者二波攻势,接下来就是缓冲的时间了。
“郑副官,这南陈国到底会不会进攻啊?”
“可有紧急讯箭发出?”
“将军是打算召集兵力进攻先毁其外围,逼得他们曝露于视野内,没有了那一层遮掩,不得不出面应战?”
沐金哧笑了一声,目露不屑:“只有没真本事的人,才会选择在背后搞这种阴祟的手段,然而要绝对的实力面前,纸老虎只会被撕破。”
南陈国的投石机不断推进,这种大型器械的威力不容小觑,郑曲尺一看就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是。”
她哪知道,她又不是沈金腹中蛔虫。
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不过就活了二十来岁的小年青,郑曲尺从一个普通小女人,进化到现在这副钢铁一般坚韧意志的女强人,靠的不是别的,仅仅是被这鬼畜一般的生活给逼的。
这头邺军刚抒发完一顿激昂情绪,转头,便有人紧急来报:“来了!郑副官,他们真的放下了疑虑选择正面进攻了。”
郑曲尺一听,发揪的心情还没来得及产生,便看上了一张张紧绷着,等待着她开腔的一众士兵。
“远近相攻,妙啊,且看他们邺军要如何应对。”南陈副官欣喜道。
“岂能叫他们得逞,咱们也上。”
“总之,一切按照原先计划行事,听懂了吗?”
哪曾想,这里面甚至还杂夹着火红的炭块,若耽搁的时间长了,天干物燥,木头做的器械肯定能被火烧燃起来。
明明在这之前,一个个对战事麻木不仁,就好像遇上反抗不了的事就原地躺平任嘲似的,可现在再看看他们,脸上都跟眼睛都有了亮光,就好像活着黑暗的人正努力朝着有光的地方爬去。
一夜都睡不安眠,沐金打算趁此机会去草地上小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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