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多方合力·下】

寿康宫中，太后也在思索对策。

连乌拉那拉家门都进不去的果郡王与慎贝勒能查到的，她只会查到更多。

皇后时时刻刻拉大旗，利用纯元博得怜惜就罢了，竟敢明目张胆的叫人扮纯元，被皇帝知道了，即便是再像纯元，都只会叫他恼怒，恼怒小人玷污了她的纯洁。

皇帝从前老是挂在嘴边的“拟态而非求真”，便是这个道理。

有时候太过相像，反而不美，倒是成了一种冒犯。

此事皇上知道是迟早的事，皇后继续如此行事下去，就算是纯元在世，怕也是保不住她，太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时，竹息来通报，“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太后端起笑脸，道：“快请进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快起来吧，日日都如此，何必这般多礼，咱们母子相处合该自在些。”

太后今日格外亲和，和颜悦色的端上他儿时爱吃的茶点，仿佛突然找回了丢失几十年的母爱一般。

皇额娘的消息，比他更灵通些。

吃了点心，又谢了母恩，胤禛就直接挑明了今日来的目的，“皇额娘可知废妃甄氏的亲人？”

太后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可是因为言行忤逆，被皇帝流放宁古塔的甄远道？”

“正是，鄂敏来报，甄家一家三口突然从宁古塔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必有蹊跷。”

太后微微一笑，点头赞同他道：“自然是有蹊跷。你可查出什么来？”

“儿臣交由鄂敏去查了，还没什么结果。倒是今日允禧来求儿臣，为了一个甄氏女，名玉娆，是废妃甄氏的妹妹，他说了不少话，儿臣半信半疑，只能来求见皇额娘，还请额娘给儿臣解惑。”

旁的也就罢了，光是敢照着昔日纯元的音容笑貌刻意培养甄氏的妹妹，单单一个李家可没胆子成事！

“哀家能给皇帝解什么惑？哀家自己也疑惑着，当年怎么能选中她？若是一开始便将纯元嫁与你，这后面许多是非就都能免去了。真是孽障啊！”太后笑容转淡，沉沉叹息道。

胤禛顺势也收起了笑容，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缓缓道：“皇额娘预备如何做？”

“宜修的心性，是不配继续当这个皇后了，可她到底是纯元的妹妹，纯元走之前，殷切的恳求哀家善待她妹妹，如今到了此等地步，哀家还是要替她求个情的。再者，废后兹事体大，闹大了有失皇家体面，不如只收了皇后宝册、金印，叫她安安分分的待在景仁宫里头吃斋念佛吧。”

如此，后位还是乌拉那拉家的，虽不再掌权，但后继有人，倒也不算到了绝路。

太后相信青樱的能力，这皇宫里的女人啊，不是争到了皇后之位便能高枕无忧了，多得是一败涂地的例子。

子嗣，皇恩，都比权力更可靠。

胤禛闻言一惊，“皇额娘所言……”竟是想通了？！

“句句出自肺腑！哀家包庇她已经包庇的够久了，不瞒皇帝说，她那副贤良淑德的皮子下头沾了多少血，多少哀家儿孙的血！皇帝子嗣不丰，又何尝没有她在其中作祟的缘故！皇帝不用怜惜她，哀家心意已定，皇帝不必再劝了。”太后前所未有的坚定，或许如今果断的她才是那个能从皇阿玛后宫赢到最后的女人。

胤禛怨她，又渴望她的爱。

如今看来，皇额娘对他这个儿子，也不是毫无真心的。

只可惜，还是比不过老十四，到底是自小养在身边，感情底子深厚啊。

虽然心结仍在，但处置了皇后，母子俩之间的距离恍惚间被拉近了许多，至少，胤禛可以不必因为太后，而不得已要捏着鼻子对皇后的肆意妄为退让了。

“那这后宫……”

“就交由馨妃和敬妃、还有惠嫔她们来管吧，馨妃那丫头是个好的，哀家信得过她。”不论是家世和脾气秉性都很无害的孙妙青，是太后一早就瞄好的，这后宫啊，只有交给她来管，自己才能安心。

胤禛闻言果然欢喜，第一次和额娘想到一块儿去了，“馨妃自然是好的，只是位份还是低了些，怕是压不住那些老资历的。”

软禁了皇后，后宫群龙无首，偏位份最高的妃位，三个座儿都占了人，各个资历都比珠珠儿高，虽然都与她交好，但人心易变，难免不会联合起来欺负了她。

珠珠儿又是没心没肺惯了的，当了这么多年主子，架子是摆起来了，可心还似从前一般软和，难免被迷惑，被人欺负了还要给他数钱。

还有就是，只是个妃，很难凸显自己对她的恩宠，难免叫人慢待了她。

总之，胤禛能挑出许许多多的坏处来。

太后呢，闻弦歌而知雅意，乐得成全他，当即应下，待了结了皇后，就颁下懿旨晋馨妃为贵妃，摄六宫事！

“朕替馨妃谢过皇额娘！”

“谢哀家做什么，她配哀家才给她的。还有惠嫔，胧月公主被她养的很好，回头等馨妃回宫，一并晋了妃位，也好辅佐她处理六宫事宜。”

沈眉庄这些年待皇上冷淡，但对太后确实是尽职尽责，纵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一丁点的错处来，念着她这份心，太后也要提拔她。

惠嫔这个人，胤禛许久不接触，只记得她抚养着胧月，是个好额娘，对太后也孝顺，其余的，和珠珠儿也交好，应该是个好的，便叫太后自己拿主意。

“儿子都听额娘的，惠嫔得额娘喜欢，自然是个好的。”

“你啊你！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啊！”太后伸手指了指他，笑了出来。

见他这副讨巧卖乖的样子就想笑，什么都听她的，还不是都说到他心坎儿里了，不然还不定怎么给她这个额娘摆脸子呢！

至于皇后，太后会让她病着，皇后病了，后宫自然要人来主持大局，到时候顺理成章的把馨妃和惠嫔以及一众阿哥公主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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