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理！”

顾乡的声音有些发涩。

“这确实不合理！”

莫望然肯定了顾乡的说法，然后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我的能力并不是一直都能发动，但从我十六岁觉醒异能以来，这三十年来窥探过的人也有几千个了，脸上黑暗厚重到看不清面容的，也有几十个了，但除了你，其他人无一例外，几乎很快就会迎来死亡，最久的一个，也只坚持了一天不到。”

“而你，每一次在我眼中都面黑如墨，却居然活到了现在！说实话，我也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不仅莫望然无法解释，顾乡自己也想不通，平心而论，他虽然经历过几次生死危机，但很少有真正陷入绝境的时候，更何况，他好几次与对方见面前后，并没有摊上什么事，这危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仅如此，还有你头顶的气柱，也很不一样！”

冲击不止一波，如果脸上的明暗代表了运，那头顶的气柱毫无疑问就意味着命了，顾乡强自镇定，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的气柱，又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有，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莫望然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他视线所及处，湖岸边的林子里正有几只飞鸟穿出，俯翔着在湖面轻轻点出几道涟漪后，便急速回转，重新回到空中。

“没关系，因为我也只能告诉你我所看到的，却无法进行解读，甚至连参照都没有，因为你的气柱是独一份，和任何人的都不同。”

“你的气柱，很短，但是很亮，用个不那么恰当却很形象的说法，就像是一个会发光的盘子。”

“什么颜色？”

莫望然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颜色，就是白光。”

闻听此言，顾乡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总归不是绿色的……

同时他心中的疑惑也更重了，脸上是极致的黑暗，头顶却又亮到极致，这反差也太大了吧，要如何解读呢？

不过面黑如墨，加上气柱又短，似乎都是在预示着他会短命，有些不吉利啊！

但是顾乡转念一想，又觉得很离谱，如果是之前就算了，现在他已经有了“生命锁链”，理论上来说，相当于拥有了不死之身，又怎么可能会短命呢？

不过既然连莫望然都解读不了，顾乡自己便也决定将这件事置之脑后，不去烦神了，毕竟，就像异能之钥里说的那样，命运是一本无法翻过的书，人们只能顺从其中的篇章。

顾乡已经见识过很多被异能引入歧途的人了，所以他决定，继续保持本心做自己就好，至于未来，该如何就如何吧！

想法豁达了以后，顾乡的神色也宽缓了下来，让莫望然颇感意外，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担心？”

顾乡傲然一笑，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莫望然点点头，赞许道：“当初我因为你命运的特殊，所以才对你多加留意，只是后来和你接触越多，就越欣赏你了，只是这份心性，就已经胜过同龄人不知凡几了。”

顾乡神色间更显傲意，又来了句“封建迷信要不得！”

莫望然的脸便黑了下来，这话就有点嘲讽他是个神棍的嫌疑了……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心态调整得很快，他先是环视四周，然后才轻声问道：“之所以让你和我到湖心来，是因为有些要告诉你的事情，我不想让阿永和二七知道。”

“你有没有好奇过，我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星火会高层不做，跑到银昌来当个不入流的混混头子？”

顾乡先是点头，紧接着开始摇头，他确实好奇，但关于这个问题，他同样想不通。

莫望然倏地放声狂笑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顾乡从他的笑声中没有听出半分喜悦，反而听出了一丝惨然与悲怆，随着对方的声音传散出去，顾乡甚至看到湖岸边出现了荣二七的身影。

莫望然这次的发泄持续了很久，直到眼角出现了眼泪，他才终于止住，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股仇恨，以及深深的恐惧。

“因为我的人生被毁了！”

“我辛苦半生，靠着窥探他人命运的能力，努力逢凶化吉，好不容易才在这世间有了一席之地，而当我遇到那个人以后，就通通都被毁了！”

在流传的关于莫望然的各种说法里，可没有这一段，顾乡情不自禁坐正了身子，同时心里发苦，这些大佬可不会随随便便跟人吐露秘事，自己这回算是摊上麻烦事了，如果现在还在岸上，他肯定会立马想办法跑掉，可惜，这里是湖心。

“你知道动物与昆虫爱好者研究学会吗？”

“听说过，没打过交道。”

莫望然看向顾乡，脸色有些发白，

“动物与昆虫爱好者研究学会……他们的正式成员，全都是一群疯子，但却是全员异能者，而且异常强大的疯子，他们明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社会结构，没有成体系的行政管理，甚至连武装力量都像是抓阄一样随意拼凑出来的，可是相毗邻的所有组织，却没有任何一个敢于主动去招惹他们的。”

“可惜，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却像野兽一样，时不时从自己的巢穴里出来，主动找上我们，而那一次，他们选中了星火会，命运则选中了我！”/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在讲述过往的时候，莫望然的声音依然出现了颤抖，

“那个人，就是十二生肖中的牧羊人！”

顾乡低声询问道：“十二生肖？”

“是的，十二生肖，这是大灾变前，某个辉煌文明流传下来的说法，也叫十二属相，指的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种动物，在湮灭的历史中，那个文明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肖属相。”

顾乡又问道：“动物……那个学会，他们和那个文明有关？”

莫望然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动物与昆虫爱好者研究学会是灾变后几十年里，逐渐形成并发展壮大的，成员的异能都是和动物、昆虫有关，以前他们里面还有植物系异能者，组织名称也是动植物与昆虫，只是后来动物系与昆虫系的异能者联手，把植物系异能者给吃掉了。”

他看到顾乡似乎是有些了然的在点头，便补充道：“是字面意义上的吃掉了！”

“啊？”

顾乡以前确实听到过类似的说法，但今天是第一次听到知情人确认了此事，终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指挥自己的……‘宠物’，然后吃掉自己的同类？”

莫望然冷笑一声，恨声道：“要不怎么说那些人都是疯子呢，他们的大部分成员早就泯灭了人性，如果不是各大势力互不信任，彼此各怀异心，那么这个垃圾组织早就该被所有人联合起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顾乡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

“十二生肖在这个学会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真正的核心，和其他人类势力不同，动物与昆虫爱好者研究学会是一个彻底尊奉强者为王的组织，内部倾轧非常严重，这也是制约他们向外扩张为祸的重要因素，十二生肖是动物系异能者的最强者，其中的龙更是整个组织的第一人。”

顾乡又询问了十二生肖各自的异能，但莫望然却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完全知晓，而昆虫系那边的顶级强者，更是完全不知。

“无论是我们星火会，还是黎明集团，甚至复盟，我们都没法成功派人打入这个组织的内部，至于原因，你大概能想到，”

顾乡默然，要让正常人去一群疯子里卧底，确实太难了，派去的人，要么就是被发现后成为“饲料”，要么就是同样成为真正的疯子。

“我只和十二生肖里的‘羊’，也即是牧羊人打过交道，但仅仅是他一个人，就将我的人生完全摧毁，”

“一同被摧毁的，还有三座小型城市和周边所有城镇，”

“我们损失了三千多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十几万人口，”

“也正是那一次，我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信部下，以及令令的母亲，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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