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乡骇然问道：“牧羊人有很多部下？”
莫望然的摇头无疑让他更加震惊，
“一个人能造成这样大的破坏？”
身具两项异能的顾乡，自认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或许，给他足够的时间，也可以达到差不多的效果，但是亲手杀戮那么多人，尤其是十几万人口，他自己的精神一定会先崩溃的。
这样的血债，足以扭曲任何人的心智，让他从此站到人类的对立面，从此再也无法享受到光明。
莫帮主惨然一笑，用恐惧的语气说道：“十二生肖能从一群以强者为尊的疯子中脱颖而出，自然都拥有过人之处，比如那牧羊人，他的异能就极其恐怖。”
顿了一下，他似乎是又陷入了回忆，只是这个时间很短，不等顾乡发问，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他能把人变成羊！”
“而且一次可以对无数对象同时发动，范围也极广，根据我们的记录，至少在他身周五百米以上。”
顾乡瞠目结舌，这么大范围，而且没有数量限制的群杀，在战场上确实堪称无敌，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别的问题，
“等等！莫叔你之前说，那个牧羊人，他是独自一个人参加战斗的？”
见莫望然点头确定，顾乡疑惑道：“可是据我所知，有很多异能是可以对付这种人的，比如咒杀、还有类似于狙击这样的，还有……隐形的，星火会也算是家大业大，难道不能组织一批这样的异能者来专门对付牧羊人吗？”
莫望然再次摇头，语气萧索，
“试过了，但那个人，好像是杀不死一样，正是因为我们连续狙杀行动的成功，才大大激怒了他，以致于激发了后面的惨剧，而我，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被迫从星火会离职，好平息那位牧羊人的怒火。”/apk/
“啊这？”
顾乡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心中更加震惊，堂堂星火会高层，居然会因为触怒一个战场上的对手而被迫离职，甚至这个对手还是挑起战争的那一方，太特么丧权辱会了吧！
“我……”
由于莫望然没有继续说下，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寂，顾乡想要说些什么，但才说出一个字，就卡壳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安慰莫望然？
以对方的人生阅历与地位，似乎还轮不上顾乡来做这种事。
义愤填膺地批判牧羊人？
好像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假惺惺表示要帮忙报仇？
先别说顾乡是不是那么热心的人吧，老莫那也得信啊，星火会那么大个组织都吃了瘪，哪轮到你顾乡来大放厥词……
最后还是莫望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关于牧羊人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阿永和二七，也没有告诉过赤血帮任何人，至于星火会银昌分会那边，我估计也只有会长略有知晓。”
“令令向我询问她母亲的去处，我也没有告诉她！”
顾乡面露苦色，
大佬啊！既然你连亲生女儿和干儿子们都没告诉，又何必把这件事告诉我呢？我只是个小小的、可怜的，依靠开挂才在这里勉强生活下来的“异乡人”啊！
但是顾乡从一开始就最担心的那个问题，最终还是出现了，
“洪唐，或者说小顾，呵呵，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吗？”
顾乡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
就本心而言，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头扎进身边的湖水里，然后拼命游到岸边，紧接着便上岸，冲到大厅里……等等，海鲜已经都被张永叫人收起来了，那就不需要过去了，上岸后直接从树林里另找条路下山，回家，洗澡，睡觉，顺便给自己加一套催眠，把听到的东西全部忘记。
“不用担心，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给你下委托，让你去做什么？”
顾乡：嗯？
“以你的能力，或者说，以你现在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更何况，你已经完成了我的心愿，帮我找回了令令，至于仇恨，在经过这么多年后，它并没有丝毫减弱，但时间却让我被迫冷静了下来。”
顾乡更加疑惑了，
“那您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莫望然摆了摆手，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
“就这些？”
“不止这些。”
“那我洗耳恭听，莫叔您继续。”
莫望然似乎是再次陷入了回忆，同时继续开始陈述了起来，
“被迫从星火会离职后，虽然会里对我还有其他安排，毕竟我曾经爬到了那么高的位子，对我的处理不能让其他人寒了心，可是，呵呵，由于我亲信部属已经损失殆尽，当然不可能再拥有曾经的地位，”
“所以为星火会立下过汗马功劳，又搭上了一切的我，在那时候反而成了一个棘手问题，而我则知趣地表示，完全放弃会内所有职务，交还所有权力，也不再要求任何地位，正好那时候我结识了赤血帮的上一任帮主，于是便干脆跑到银昌来，加入了赤血帮。”/
顾乡张了张嘴，心说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但他转念一想，这在当时反倒不失为一个明智选择，既能躲避以前政敌的攻击，又能将以前的情分利用到极致，让会长和其他高层在愧疚与兔死狐悲的双重心理下，给予更多的宽容与看顾。
至少从赤血帮这些年的发展来看，莫望然当初的选择相当明智，至于他自己所说的并没有受到星火会官方的扶持，这种话听听就好，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前的身份，哪怕他再牛逼，赤血帮也早就被惊神会给吃干抹净了。
“我在赤血帮十几年，一开始是顾问，相当于副帮主，在老帮主临世前，又接手成为了帮主，外面的人对我有很多说法，有人说我对赤血帮的帮务漠不关心，也有人说我其实私底下用尽了手段，把赤血帮牢牢抓在了手里。”
顾乡也听过这些说法，反正就他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莫望然确实从不插手赤血帮的具体事务，但要说他完全不管，那也是扯淡，因为负责具体事务的那些人，可全都是莫望然培养提拔的。
“其实，来到银昌后，我早就心如死灰了，从来没想过要把赤血帮发展成什么样，今天你所知道的一切，更多是无心插柳的结果，但是这个过程，却让我有了很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感悟。”
“首先是人，过去在星火会的时候，我用异能来观察人们的气运，以此来决定我与这些人的关系，但往往事与愿违，有些我刻意去结交的人，最后却与我反目成仇，即使成功了，很多结交多年的朋友，也在我出事后毫不犹豫地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无情将我抛弃，”
“反而是在银昌，早已对一切失去了希望的我，行事纯凭本心，在异能的使用上也不再那么功利，更多是因势利导，结果你也看到了，赤血帮居然成了银昌最大的帮会，而我也获得了知人善任的名气，帮里的骨干对我忠心耿耿，甚至远超我在星火会时候的那些亲信部属，呵呵，这种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次是事，年轻的时候，我一心只想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努力往上爬，等我真正爬上去了，又开始萌生出了做出一番事业的想法，我幻想自己可以改变世界，至少是局部改变，但在遇到牧羊人之前，我就已经失败了，人性的复杂超出了我的想象，牧羊人的事情，则相当于给了我最后一击，那时候的我，一度坚信人性本恶，我奋斗半生的事业只是个笑话，人类，是无法被救赎的。”
“可是在赤血帮这个不入流的舞台，我却反而见识到了人性之美，碌碌半生的人却在关键时候爆发出超绝的勇气，贪了一辈子小便宜的人却成了最可靠的财务总管，平日子欺男霸女的人其实最讲底线，公认的淫妇其实是最相信爱情的人，正是见识到了这些，我的内心才获得了治愈，没有被仇恨拉入失去理智的深渊。”
“那时候，我才终于明悟过来，或许错的不是人类，是这个时代，大灾变的影响其实从未褪去。”
“异能者，从来就不是大灾变的余响，而是一种延续，更是人类文明治愈自身所必须去除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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