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史子眇匆匆对摊主付了款，买下了这一把黄剑、一把红剑，他平定心情缓了缓神，询问摊主。

“卖家，敢问这两种款式的剑你是在哪、从谁引进的？”

摊主显得有些疑惑，他挠了挠头：“这些货我们东市的玩具摊都有好几家在卖呢，都是从洛阳城外傍晚往来的商队引进的……是谁就不知道了，商队可都来自天南地北。”

史子眇听罢，知道从他这里能得到这些信息也只有这些了。

于是他把两把剑递给了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小史侯，拉着小史侯的手走在街上，理清思绪。

玩具是来自洛阳城外来往于天南地北的商队，证明这种玩具出现的地方不止洛阳东市，恐怕已经遍布司隶周围几个大州。

洛阳东市好几家玩具摊都是从这个商队引进的，那在东市的所有玩具摊里应该已经挂上了不少这两种款式的剑，卖出去的剑当是不少。

“苍天已死”的红剑画上了一条坠地而奄奄一息的红龙，红色象征火，当朝属于火德，红龙应指当朝。

“黄天当立”的黄剑画上了一条盘旋在天的黄龙，有上升之意，黄色象征土，火生土，黄龙应该就是指一个新王朝，新王朝属土德。

“黄天”应该就是要造反的势力，制作这把剑的应该就是该势力的成员。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句话指的就是黄天将打败当今王朝，带领人们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自古起义都有口号，夏朝时就有“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离当朝近的，就有前朝秦帝国时期的陈胜吴广起义，在当徭役的路上，陈胜吴广的队伍因天气而延误了日期，处于进也死退也死的境地逼迫下，他们举起反旗，喊出了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起义口号以一般琅琅上口、易于传播为上，这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正符合这个特点。

且现在发现这些字被刻在玩具剑里，更是有想要让它广泛传播之嫌，小孩最是不懂，往往玩着玩着就念成了童谣。

思虑间，史子眇恍然发现自己已拉着小史侯走到了家门口，低头往身边看了下，小史侯正高高兴兴地把玩这两把玩具剑。

“什么天什么立……”小史侯抓了抓头。

月光下一匹马正奔驰在一条线上，对着宫门哒哒冲去，马上一名身着黑色绸缎的年轻男子一手抓紧辔头，一手握住马鞭，腰间被身后一样身穿一样黑色绸缎的小男孩紧紧抱住。

黄沙在寂静的夜里荡起，马儿驰过的地方仿佛一道道涟漪。一道线驰到了皇宫门口，年轻男子一手勒住红鬃马，一手从腰间布制小袋里抽出一块青铜令牌，朝着门口十几名守卫的士兵出示。

门口的士兵站成两排，手执长戈，身着红色盔甲，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站了出来，接过男子递出的令牌看了看，又送了回去。/apk/

“将军请进。”这名士兵喊出声来，接着行了一个军礼，其余站成两排的士兵也都跟着行了军礼。门口的两名士兵款款开了大门，大门敞开后，也同时朝着男子行了一个礼。

男子又甩起缰绳，啪嗒一声落在马上，红鬃马一声鸣叫，往前方空旷无人的道上疾驰而去。

男子身后的小孩将头紧紧贴住男子的背部，一双手揽住男子的腰。

男子骑着红鬃马径直奔驰了一段距离，忽然勒住辔头，翻身下马，抱住还在马上的小男孩，将他安好落在地上。

“闵哥哥，到了吗？”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显得有些迷糊。

“到了。”年轻男子呵呵一笑，拍打着衣裳上的灰尘，对着小男孩一双明亮的眼睛，“今天玩的开心吗？”

“嗯嗯。”小男孩对着男子点了点头，“吃了一个饼，在宫中吃不到，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哦？吃了一个饼……你心里也没念着哥哥啊？也不带来一个。”年轻男子啧啧玩笑道。

年轻男子姓闵名贡，是宫中护卫，在董太后身边任职，与小董侯嬉笑玩闹，常哥哥弟弟相称。他每两天一个午后常带着小董侯上马出宫，到洛阳城内四处游玩，近夜才归。

小董侯嘟了嘟嘴，对着闵贡应道：“本也是买了一个给哥哥的，但我看到他买不到最后一块饼，就把饼给他了。”

闵贡听完摸了摸小董侯的头，微微一笑：“没错，你做的好。”/

正说完，闵贡遥遥看见远处一个车驾正朝他这边走来，他抓住小董侯的衣袖让到了一边。

车驾驰到了他们的旁边，只见到车内的帷裳被一只白嫩的手拉开，车内的妇人向外面挥了挥手，嗤嗤笑着对着小董侯道：“董侯还认得我吗？”

是何离何皇后。

小董侯闻言作了一个拜见礼，回道：“姨母安好，当然认得。”

“今夜月色真好，出来散散心，董侯你们怎么也在这啊？”何离对着小董侯微微笑道，还望了望窗外的天空。

小董侯接住话，一双眼看着何离，清晰地说道：“我和哥哥出来吹风儿，读书好累。”

“累了就休息休息。”何离在车内微笑着，朝小董侯摆了摆手，“姨母还要去逛逛，就不打扰你们了，就此别过。”

闵贡在一旁一直低头听着，心里盘算着何离的心思。

“弟弟，要离她远一点。”闵贡对着小董侯小声说道，他一手摸着下巴，一手负在身后。

“嗯嗯。”小董侯点了点头。

月色渐渐隐没在空中的云中，投射在地上的月光正慢慢地没进黑暗。

“奶奶和哥哥为什么都要我远离她啊？”小董侯不解地歪了歪头，“让我和她说话谨慎些。”

凉风徐徐拂过，卷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树叶，随风飘散。

“谨慎是好的。”闵贡摸了摸小董侯的头，“现在不好跟你说，但你一定不要离她太近，你要记住，清楚的记住，她不是一个好人，宫里的人都很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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