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小董侯对着申屠蟠一双期待的眼神,思考了一下。
小董侯尚小,自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他方才听见这些名士所说的话,却总有些不赞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想法。
“我会致仕,竭尽所能救苍生于涂炭。”
一语落下,五人面面相觑,都不言语。
士孙瑞看着小董侯,有些惊讶,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骰子。
赞许地对小董侯颔首。
五人对于一个小孩能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非常震惊,他们顿时也不言语了,一直不说话的郑玄长叹了一声。
“人各有志。”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孺子,你与我小时颇为相像。”
众人间走进来一个高大的人,他披麻戴孝,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奇丑,引来许多人注目。
众人都道:是才士蔡中郎来了。
那人就是蔡邕,他精通音律,擅长辞赋,又通晓经史,工于书法,为时人所敬仰,但除了这些才能,他常常为人所讨论的就是自己这副相貌了。
他虽生的高大伟岸,才华横溢而气质非凡,但却生了一张引人瞩目的丑脸,这件事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此刻他作为撰写碑铭者前来赴会,他向众人一一问好,走到了士孙瑞这一桌,也向他们问了声好,便向前方宾客位置走去。
小董侯也颇为好奇,问士孙瑞:“这位伯伯是谁呢?”
士孙瑞款款道:“他叫蔡邕,是位大才士。我素来都敬佩他。”
“可惜他有一身才学却经历坎坷。”
蔡邕坐到了席位,又有一个高大威猛的人自门口作了进来,他也披麻戴孝,走过之处席上的人无不侧目。
大将军何进的使者来了。
令人侧目的两个原因,一者是他是大将军的使者代表朝廷前来,朝廷给足了面子;二者则是他的上司大将军的出身。
何进本是南阳郡一屠户,因自己妹妹何离受宠于皇帝而得以入宫任职,后来平步青云,时至今日升为了大将军。
有着这样一个出身、又依靠妹妹受宠来仕官的人自然不被士大夫们所肯定。
使者也缓缓走上前台,小董侯一眼瞥到了他,慌忙别过头去,用后背对着外面,在宫中,小董侯常常碰到何进,也见过他手下的人,这个人正是见过自己的。
使者径直走着,并没有留意身旁的人,他走到了位置,与陈寔长子陈纪互相作了一揖。
此时陈纪脸上泪痕未干,据说前日还因为伤心过度而呕血绝气,好在被救了回来。
使者感慨,陈纪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一位大孝子。
陈纪示意使者可以宣读悼词了,使者就着帛书中所写,朗声念了出来:
“征士陈君文范先生,先生行成于前,声施于后,文为德表,范为士则,存晦殁号,不两宜乎。”
念完,在座的人都倍感伤心,陈纪想起父亲,更是不禁涕零。
使者安慰陈纪,陈纪抹了抹眼泪,说自己失态了,又令使者坐下。
接着就是陈纪开始发表自己的话,他感谢在场的人的到来,说起了父亲生前的作为,又说了些凝聚人心的话。
这里名士云集,来往的都是些鸿儒。他们大谈时事,针砭时弊,又有些惊人之举。
小董侯旁边一桌正坐着几个名士,他轻声细语,旁人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陈兄,在这里数你最有威望,你愿参加么?”一个身材矮小、留着两撇矢状胡的人细声问向一旁另一个人,他举止随意,说话间带着一股自信。
被问到的人名叫陈逸,是先前已经病故的名士陈蕃之子,他的父亲陈蕃在以前是全国名望最高的名士,陈蕃仗义执言,以身作则,在宦官攻杀外戚窦武后,他不惧危险,率领着学生八十余人拔刀与宦官拼杀,最终被宦官的兵士拿下,惨被杀害。
由于父亲陈蕃的名望,陈逸就成为了这些名士瞩目的对象。
“我会参加的。”陈逸小声答道,“你们要推举谁当新帝?”
“合肥侯。”那人回道,他名叫许攸,字子远。
许攸说罢看向了小董侯一桌的一个人,指着他小声道:“襄公矩也会参加。”
“当下就我们四人。”另外一人名叫周旌,也小声说。
“那日子想好了么?”陈逸小声问道。
“就等天子到了冀州去看他的第观,我们就此联合王刺史起事。”许攸又小声道。
“但现下还未问王刺史,不过我推算王刺史是必会答应的。”许攸又道。
“现下我们都约好了,就等再联合些豪杰,一同举事。”陈逸道。
“我还有一位好友,等要起事了我便再联系他。”许攸小声道,哼哼笑道,“他才能不错,而且你们也认识。”
吊唁会结束,所有人都纷纷散场,陈纪向见到的人一一道别,表示感谢。
出了门口,还有些人颇为伤心,在路上谈论着陈寔的事迹。
小董侯有感于陈寔在士大夫当中的影响之大,也逐渐认识到士大夫间的各种关系,他们就像一个整体,但为天下谋,而没有谈论过什么忠于皇帝的事。
他也听到了有关皇帝昏聩的事,像在他那一桌的几个人所说的,自己心里颇有些感伤,他其实也在宫中听说了不少,对于自己父亲总有些复杂的情感。
士孙瑞拉着小董侯登上了车马,在原来下棋的地方送别了小董侯。
皇帝在嘉德殿内收到战报,长沙人区星反叛。
他感到颇为烦恼,刚刚公孙瓒才击退了了幽州的张纯、张举,现在南边的长沙又来了叛乱。
有谁能当任呢?
皇帝回忆着在黄巾之乱中还有西凉叛乱里立下战功的功臣,又除去一些尚在戍守的,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孙坚。
这日,孙坚即被任命为长沙太守,前往剿灭贼寇。
孙坚领命后就开始准备迁徙,在翌日清晨就动手出发了。
当任地方官员的孙坚同样面临着一个问题:郡内官僚的良莠,他到任即开始检选循吏、埋汰墨吏,使长沙得治。
他又告诉那些官员好好治理长沙,而讨平贼寇的事就交给他了。
在孙坚的谋划下,他率领军队平定贼寇,所向披靡,仅仅一个月就将战乱平定了。
在平定区星后,一封书信送了过来,宜春县令告诉他自己被叛军击败。于是,他又看向其他郡的叛乱:零陵、桂阳。
在这两郡,有叛军首领周朝自称平天将军、与另一叛军首领郭石起义,孙坚打算越过郡界,前往二郡平叛。
但越界一事超越了自己的职权范围,主簿忙向孙坚劝道不要越界进攻,恐怕会获罪,但孙坚却不以为然。
他一心平定叛乱,自认为只以征伐为功,但求立下功绩为国为民,当今见到了叛军,怎能坐视不管?
于是,他不顾主簿的劝谏,毅然领兵前往二郡支援,当他到达二郡后,便传来了敌军畏惧、望风而遁的消息。/
孙坚依然追着敌军的踪迹,最终追上敌军,阵斩首领周朝、郭石。
叛乱平定,三郡由是肃然。
此时已是公元187年的10月。
捷报传到朝廷,朝廷依照孙坚前后战功,册封他为乌程侯。
但叛乱仍未停息。
在这一年的腊月,西北的寒风凛冽,匈奴休屠各胡横刀立马,寇掠州县。
南部叛乱方平、西北叛军又起,从黄巾之乱之后,大汉的江山彻底陷于无休止的叛乱当中。新的一年到来,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朝廷又将进行新的一轮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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