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棠将衣物倒进箩筐里,安慰道:“哪那么矫情。”
往日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看在燕宁的面子上,不会过于为难她。
可如今忽然变卦,定是有人授意。
她忽然想起昨夜甬巷树后一闪而过的人影,不由一阵苦笑。
罢了。
她坐在板凳上,拿起棒槌开始捶衣。
这活做起来不仅细,还很费力,不一会儿就累得她酸痛气喘。
云禧见状,坐到一旁,也拿起棒槌,和她一起捶打。
“云禧,你如今已是掌事姑姑,怎能做这等低贱的活?”
云禧鼻头红红的,闷声道:“这帮狗奴才,见姑姑失势便这般作践,简直该死!”
谢清棠见不得她哭,笑着说,“拜高踩低,到处都是,我们啊,只管做好自己。”
云禧破涕为笑,“姑姑,云禧听您的,您今日找我来有什么急事吗?”
昨夜,谢清棠收拾包袱的时候,一件首饰映入眼帘。
那是萧寅渊在她第一年生辰时送的。
是他亲手雕刻的血玉戒指。
血玉又叫相思玉,通体血红,极为罕见,经过雕琢打磨后,像一颗小小的红豆,故得名相思玉。
她轻轻抚摸着那触及温润的玉石,上面没有皇家的刻印,若拿到靠谱的当铺,阿瑄的药就有着落了。
目前她的身份不好频繁出宫,云禧执掌东宫,她想托她去宫外找个好买主。
萧寅渊送给她不少首饰,能当的她全当了,不能当的也都还了回去。
这是最后一件。
她舍不得。
可如今,当了也好。
她身上再无他的东西,便也没了念想。
想到这里,谢清棠从怀里摸出那枚相思戒,塞到云禧手里,“云禧,你帮我将这东西当了,越快越好。”
云禧盯着鲜红如血的玉石,惊愕道:“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姑姑,这是太子爷亲手雕刻赠与您的,当了太可惜了!”
谢清棠苦笑。
命都快没了,东西有什么用。
她不言,云禧也不再多问,只说明日一早便出宫,一定会寻个高价。
“云禧。”谢清棠感激道:"谢谢你。"
“奴婢连命都是姑姑救的,说什么谢?”
云禧狠狠用棒槌打了两下衣裳,“这世上,最薄情的就是男人的情意。”
“他们捧在手心你是琉璃杯子,松手就是玻璃渣子。”
然后云禧就开始掉眼泪。
谢清棠知道,她不过是在替她唏嘘。
她跟了萧寅渊三年,他即将大婚,她就被一脚踹到了浣衣局。
四周无人,云禧压低声音说道:
“姑姑在宫外也不曾与男子多言,私相授受之事,怎会发生?依奴婢所见,神殿那人,莫不是殿下自己吧!”
她越说越愤慨,“姑姑,奴婢那时见太子爷对您那般在意,还以为至少会封个侧妃,谁知道......”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睫毛溅上了皂粉,拿手背蹭掉,刺得眼泪不停流。/
“安分守己伺候一天是一天,他需要我时我在,不需要我时我就滚开不碍他眼,反正在哪当差不是当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
今日一早见谢瑄衣裳有些旧了,给他留了银子,让他出宫去买件新的。
他不肯要,说衣裳补补还能穿。
谢瑄懂事,谢清棠想再忍几年,咬牙撑到二十五岁出宫,谢瑄也及冠了。
到那时,她要离这座囚笼远远的。
也要亲手替谢瑄行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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