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得知谢瑄病后,思前想后,干脆亲手折九十九只祈福明灯,赠一场盛世流光。
说来可笑。
他这双手常年浸在血污与碎肉中,习惯了杀戮,竟连制作灯盏也笨手笨脚。
好在...还是赶在今日全部做好。
赠与她的,自然要最好的。
写满祝福的明灯缓缓升起,竟盖过紫禁城的璀璨夺目。
其中一盏,上面画着一男一女,和三个小娃娃。
妇人容貌端庄,装扮雍容,神情一派慈爱。
男人有着上位者的尊贵,眉宇间却带着严厉与风霜。
三个小娃是她和谢瑄还有长姐。
两个大人,是她的父亲和母亲。
这几个小人画的格外传神,仿佛要动起来一般,看得她有些恍然。
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一家五口就是这般阖家欢愉。
她不自觉走出殿门,仰头看得怔然,说不出话来。
燕宁走到她身旁,“棠儿,这是你阿弟所画,你还想在二十五岁时带他出宫吗?”
想。
当然想。
谢清棠刚想开口,却瞬间反应过来,燕宁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这么一句话。
她哑然失笑,“燕宁,我真的无事,顶多就是没休息好又冻着了...若不放心,我诊脉便是。”
漫天长明灯下看人,总比平日多了几分颜色。
“长明灯,赠心上人。”
燕宁笑意疏朗,墨发随风扬起,明暗流光自他眉眼淌过,像是淬了火一样明亮,但又像清江水一样澄澈......
“愿棠儿——”
燕宁侧目,声如泉流动,“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
申忠正回东宫复命。
他站在廊下,也抬头看向漫天璀璨的夜空。
可真好看呐.../apk/
这亮如白昼的一幕,刚好惊动了还未休憩内殿里的萧寅渊。
他推开门,眉头紧蹙,“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去华阳宫你在这看什么?”
申忠不敢欺君,只得小声禀告实情。
萧寅渊脸色肉眼可见紧绷,带着风雨欲来的戾气,“燕宁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内宫。”
这事可难办了,当着萧寅渊的面,申忠也不知如何替谢清棠和燕宁解释,斟酌了半晌,还是咬咬牙道:
“太子爷,燕少将军他不敢啊,谢姑娘不肯就医,二人熟识便跟着劝一劝......”
萧寅渊气得一哂。
这俩人在后宫旁若无人,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从前重重他既往不咎,如今还敢放肆,真当自己这个太子是摆设,不敢处置了他们?/
他的周围,空气仿佛都变得紧张起来,压抑而沉重。
“殿下,奴才这就遣小燕将军来向您请罪......”
话音未落,申忠便被萧寅渊那毫无温度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吓住了,一时腿软跪了下去。
可萧寅渊什么也没说,他转身回了内殿,不过片刻,又沉着脸再度推门走出。
而手中多了一把长弓,径直朝华阳宫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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