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爱之深,责之切(1 / 1)

燕宁走后,萧寅渊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从袖袍扯出一个长明灯,又看向昏睡不醒的谢清棠,咬牙低斥了一句,“朝三暮四!”

昏睡中的人给不到半点反应。

萧寅渊看着手中灯盏,一股疑惑涌上心头。

这是他半路时射下来的。

上面画了五个人,男娃自然是谢瑄,女娃是谢清棠,而两个大人和另一个女娃,因着破损看不清脸,却莫名感觉在哪见过。

几人打扮贵气。

谢清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她不是花船之上的孤女吗?

他看了许久,将灯布揭下来收入袖中。

又看向榻上,慢慢泄了气,抬手将人扶起,靠在肩头,转而去拿药碗。

申忠送完燕宁回身,正瞧见这一幕,忙道:“殿下,还是让奴才来吧。”

萧寅渊摇了摇头,“你也下去。”

申忠有些担心,却不敢抗命。

只得应了声,弯折着腰麻溜退了。

待到关门时,他透过门缝看见萧寅渊自己含住一口药汁,往谢清棠脸上覆去。

许是没了外人,萧寅渊端正的姿态放松,蹙起的眉目间竟隐约透露着疼惜。

可申忠不敢再看,他一哆嗦,赶紧把门合上。

刚想走,隔着门板传来碗块打碎裂的声响。

这么激烈?

申忠老脸一红,上半身凑近些,却听见萧寅渊略有些气急的喘息。

“咽下去,本太子命令你咽下去!”

大约是谢清棠没给到任何反应,萧寅渊的语气愠色更浓,“燕宁喂你就肯喝,本太子喂你,你就吐,谢清棠你故意的?”

云禧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正巧听见萧寅渊的怒斥,骇了一跳。

生怕太子爷动粗,她就这么愣着脑袋往里冲,被申忠一把扯到了墙角。

“太子爷在里头,你也敢往里闯,你有几个脑袋够掉?”

云禧急得小脸皱成一个包子,“申忠公公,谢姑姑病了,经不住太子爷这么责怪......”

申忠肃着一张脸,“你这丫头懂什么?这爱之深,才会责之切。若是不吵不闹才叫完蛋,行了,在外头好好守着别乱跑。”

云禧仍担心地扒着纸窗往里瞧。

申忠见状,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安安静静的,应是没做什么,便拦住一个端热水的宫女,将水盆交给云禧,“你进去伺候,就说送热水。”

云禧面露欣喜,鞠了一躬,端起热水,推开门进去了。

屋内一片狼藉。

萧寅渊坐在榻边,嘴角有药汁溢出,蟒袍衣襟也湿了大半。/

反观谢清棠脸颊隐约泛起一层潮红,唇瓣也有些肿,像是被吮吸狠了的模样。

显然喂药过程并不顺利...然而太子爷却不能同一个病人计较,只得自己憋着。

云禧红着脸低下头,拧干热毛巾递给了萧寅渊,见他胸腔起伏便劝了句。

“太子爷,明日您还要早朝,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奴婢和申忠公公照料,不会出岔子。”

萧寅渊接过毛巾却不擦,目光落在谢清棠脸上,隔了许久才开口道:

“无事,反正这里离着朝堂近,也省得本太子多跑一趟。”

太子爷头一回宿在华阳宫,竟是为了姑姑。

云禧年纪小,有些不明白。

明明担心的紧,为什么偏要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呢?

但谁叫人家是主子。

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应了一声,退到了外殿。

申忠还在候着,已是三更天,实在太安静了,俩人不免打起了瞌睡。

可云禧心头仍放不下,时不时就要睁眼偷瞧一下。

倒也没瞧到什么不该瞧的。

只是不论何时去,萧寅渊都坐在榻边,有时盯着姑姑发呆,有时拧一条湿毛巾,握住姑姑的手轻轻为她擦拭。

云禧觉得,这一刻的太子就像一个夫君照顾生病的妻子。

没有诡谲云涌的凌厉和杀气,没有身穿蟒袍的疏离和冷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儿郎,做着他想做的事,爱着他想爱的人。

她一颗心放下了,打着哈切,靠住墙角眯着了。

可再醒来时,却发现周遭闹哄哄的,申忠公公也不见了。

“一群废物!”

冷不丁听见萧寅渊怒斥一声,又传来茶盏碎裂的声响。

她一个激灵清醒,连滚带爬进了内殿。

却见屋内乌泱泱跪着一片太医,申忠也站在一旁低着头,每个人额头上都带着涔涔冷汗。

而萧寅渊的脸色阴沉至极,坐在榻边,黑眸狭长扫视全场,所视之处无不低头噤声。

莫非姑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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