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心里一片荒芜。
不重要了。
曾经看得比命还重的尊严,骄傲,都不重要了。
其实她早该明白,从姜府被圣上下令灭门那一刻,她就再不是金枝玉贵的姜二姑娘了。
她沦落船妓,沦落宫婢,还总是想维持着姜二姑娘的风骨。
可其实...她永远也捡不起这个身份了。
是她放不下,是她觉得总有一日姜家能沉冤得雪.......以后不会了。
那个只知诗书不知忧愁的姜今意,永远死在了昨天。
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
谢清棠提着灯笼往外走。
申忠候在台阶下。
看她出来忙殷切地迎了上去,腿脚麻利,完全不是之前说的那样崴了脚。
谢清棠没有揭穿,仍规规矩矩行了礼。
申忠满脸堆笑。
他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仍将萧寅渊一早吩咐好的安胎药端了出来。
谢清棠没什么反应,照旧喝了下去。
申忠打量着,她面色肉眼可见的轻松,想来是太子终于将误会说开,两人重修于好了。
他由衷的高兴,“殿下素日是不饮酒的,偏就是喜爱桃花酿,贪多几杯,今夜真是辛苦姑娘了。”
谢清棠淡淡一笑,“殿下贪杯,公公却是个眼明心亮的,以后在殿下身边伺候,要多劝着些。”
申忠被夸的心花怒放,下意识就要客气回去,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在殿下身边伺候,那谢清棠呢?
他诧异想问一嘴,可谢清棠却没能让他问出口。
“殿下还在睡着,这段时间朝堂之事搅得他太累,公公也回去歇着吧,到时辰再来伺候。”
申忠回过神,刚想应下,就见谢清棠越走越远。
目光却落在她身上迟迟收不回。
也不知是不是自个儿在宫里当差太久,过于敏感了,他总觉得谢清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往日眉眼间还带着点傲气,如今倒是平和得很,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他一时拿不准缘由,只能琢磨着女人大约都是多变的,叹了口气就打算找个角落小憩一下。
可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一声咳嗽。
夜深人静,他吓得拂尘险些落地,扭头一看,却是萧寅渊站在檐下。
“主子爷,您不是睡......”
萧寅渊目光越过他看向朱门,“她何时走的?去哪了?可有说什么?”
申忠被这一连串问得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殿下是问谢姑娘?她刚走没一会儿,近日都宿在云禧那头,她说让奴才好好伺候您......”
他说着看向偏殿,云禧的房间果然亮起了烛光,显然谢清棠才到。
萧寅渊却盯着久久不语。
申忠借着月光一瞧,萧寅渊的侧脸红肿,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吓得跳了起来,“主子,您的脸怎么流血了?太医,快传太医......”
萧寅渊冷冷一瞥,“喊什么。”
申忠这才反应过来,这种事不能声张,他偷瞄萧寅渊的脸色,道:
“太子爷,您和谢姑娘吵架了吗?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您和谢姑娘吵吵闹闹三年,不也过来了吗?谢姑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补救及时,想必这次也不会真生您的气。”
不会真生气吗?
萧寅渊脸色复杂,袖袍下的手紧紧攥成拳。
可他说错话了。
和从前都不一样,这是一句很难很难补救的话。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