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述朵回来后,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就陪着吕皇后去御花园散步。
春日里,御花园的景致最好。
柔和的清风拂过池面,引得池中荷叶轻摇。
大片牡丹和芍药,争相斗艳。
荣嬷嬷扶着吕后,指着一朵儿芍药道:“皇后娘娘,您看这花开的多艳呀。”
吕后看着牡丹正有趣,听到这话,微笑看向芍药,“的确不错。”
一只手伸了过来,耶律述朵将芍药折下,颇为不屑:
“这芍药开得再好,也非花中之王,到底难登大雅之堂。臣妾以为,御花园里全是牡丹才好看呢!”
此话一出,吕皇后抬头看着她。
注视了好一会儿,看得耶律述朵都有些不安了,才忽然开口道:
“生个皇子吧,先别管能不能拴住渊儿的心,至少你的地位可以稳住。”
耶律述朵眼睛一亮,但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什么都没说,但吕皇后心里都明白。
吕后笑吟吟摸了摸她的头,“明日就是木兰围猎,你随渊儿同去,两个人住在一个帐下,什么样的机会找不到?”
耶律述朵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
一队人又去戏园听了会子戏,吕后咳了两声,便又起驾回椒房殿。/
她近日身子不容乐观,一天三顿汤药养着,就像一朵花,到了季节,就该凋零了。
萧寅渊是在吕皇后回去的路上被催生的。
当时耶律述朵就在旁边搀扶着。
吕皇后看到他,脸色很差。
她到底没提出宫那茬,只是拍了拍萧寅渊的手背,语重心长:
“给母后生个皇孙,你父皇也不知能不能醒来,母后这身子...咳咳......皇家子嗣不能断——!”
吕皇后这话分量十足。
她对自己的身体有心无力,不知还能操纵朝堂多久。
萧寅渊没说话。
耶律述朵嘴一瘪,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母后,您福泽深厚,一定会长命千岁的。”
耶律述朵的眼泪说来就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吕皇后注视着萧寅渊。
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如今羽翼渐丰,竟灭了自己的族亲沈家,日后也无可避免对吕家造成威胁。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耶律一族,哪怕这个太子妃愚蠢至极。
眼下,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有漠北和萧氏血脉的小皇孙,更好操纵的。
到那时她也可继续垂帘听政,这朝堂上,照样是她吕家的地盘。
她又讳莫如深地开了口:“天下有哪个女人不想给皇室绵延子嗣?但不是什么女人都有这个身份和资格!渊儿,本宫要的是你和太子妃生的孩子。”
耶律述朵咬住嘴唇,红着脸低头不作声。
“明日木兰围猎,你和太子妃住一个营帐。”
吕皇后话说的直白,“今夜你也不许走!早点让太子妃怀上孕,到时你父皇也好将万里江山放心交付给你。”
她把两人的手强行拉到一块。
耶律述朵低头,眼泪扑簌扑簌落在萧寅渊手背上。
萧寅渊的目光冷淡地从耶律述朵脸上掠过,用力抽回手,嫌恶一甩,头也不回走了。
明面上他因着孝道,的确不能违抗吕后的意思。
但具体怎么做,如今也不是谁能左右了。
......
入夜,坤宁宫。
萧寅渊果然没走。
耶律述朵趴在窗户上戳了个洞,朝里偷看。
没人。
她估摸着这时萧寅渊应该在沐浴,就推开殿门,偷溜了进去。
她把衣裳脱得只剩一个肚兜,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一个脑袋。
萧寅渊沐浴完,随意披着寝衣出来的时候,耶律述朵像个粽子一样,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太子哥哥,不早了,歇息吧。”
她都不敢看萧寅渊冷白健硕的胸膛,害羞地将头埋进了褥子里。
“嗯。”
萧寅渊如瀑的黑发倾斜而下,滴滴水珠在线条流畅的脊背流淌,“还不出去?”
耶律述朵无视了这话,“太子哥哥,你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擦擦。”
说着,她从被子里爬出来,露出赤色肚兜下,珠圆玉润的玉体。
萧寅渊厌恶一闭眼。
不等人靠近,萧寅渊就一声厉喝止住了耶律述朵:
“你成何体统?没有宣召,你怎能擅自闯入寝宫?”
耶律述朵这几日成了满宫的笑柄,心情本就委屈。
想找萧寅渊寻安慰,结果自荐枕席还要被骂一句,顿时嘴一瘪就要哭。
“太子哥哥,白日里皇后娘娘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满宫都在嘲笑我,不管不管不管!你现在就要跟我生孩子!”
她说着竟要在地上打起滚儿。
萧寅渊太阳穴突突直跳,挑起褥子,盖在她头上,脚尖一勾,将她重新卷回床榻上,“想生就自己生!”
耶律述朵扯下脑袋上的布。
“你这是什么话!我自己怎么生!明明我才是你的太子妃,凭什么你要去找别人啊,我都委屈死了,你以前都会安慰我的!现在一点也不像个好夫君!”
她抬手捂住脸,肩膀一抖一抖,竟真的委屈地哭了起来。
仿佛得不到安慰这件事,比受委屈本身更加难以忍受。
萧寅渊记不清多少次,想起谢清棠。
想起她受过无数的委屈,有没有也幻想过,从他这里得到安慰呢?
可他从前是怎样做的?
冷嘲热讽。
羞辱威胁。
如果是他,也绝不愿回到这座冷冰冰的宫殿。
他眸子不觉颤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将所有情绪隐藏在心里,语气冷淡:
“本太子与你从不是夫妻,也就不必,做一个好夫君。”
萧寅渊披上衣裳就朝殿外走,门拍上的瞬间,他的声音从黑夜中飘进来:
“绵延皇嗣这件事,本太子自有人选,就不劳烦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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