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辰,猜着林清寒还没就寝,便让诗画准备了夜宵糕点,她揣着那方帕子去找林清寒。
今晚一定要打听到翠柳的下落,她刚回来之时自顾不暇,如今恢复自由,自然要去救一救翠柳。
书房灯火通明,阑珊的星火映出里面端方高洁的人影,林月儿敛了面上对翠竹的担忧,换上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轻手轻脚的推开书房的木门,并接了诗画手里的吃食。
青墨看到她,急忙往里通传了一声,随后将林月儿请了进来。
“哥哥宵衣旰食,实在辛苦,月儿为哥哥准备了些吃食,哥哥要不要用些?”
她眼神清澈,看不出虚伪,可被她骗怕了的林清寒看她一反常态,着实有些惴惴不安。
八成,这丫头是又想逃跑。
“这次打算如何金蝉脱壳?你既想好了走何必要假惺惺的做戏给我看?是月儿欲擒故纵还是舍不得哥哥?”
他放下手里的兵书,指尖掐起林月儿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却充满隔阂。
迎着林清寒审视的目光,林月儿愣了一下,才释然道:“哥哥已经答应我若两月以后我还是这般,便放我走,我何必在大费周折逃跑消耗哥哥与我的情谊?”
她偏头躲过林清寒的触碰,同时深吸几口气,劝慰自己冷静,而后伸手拿过食盒,将里面精巧的点心端出来。
全是林清寒喜爱的。
林清寒眉眼中的疏离淡漠有一瞬间的撕裂,但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月儿。
“哥哥不信我便罢了,只是月儿漏夜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林月儿谦卑恭顺,林清寒却觉得讽刺,只有在林月儿有求于他的时候,她才会表现的如此俯首帖耳。
可即便她面上柔情蜜意,心里却是厌恶憎恨的。
林清寒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中染上愁云惨雾,声音发寒发冷:“你便说说是何事?”
林月儿听了他回应这才搅着早就准备好的帕子道:“今日月儿险些害的哥哥颜面尽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若不是帕子上的花样太引人注目,秦公公也不会误会,遂…月儿将帕子换了花样为哥哥赔罪。”
她特意提起颜面,帕子上的花样和秦公公,是要提醒林清寒她是因为林清寒一时的突发奇想才险些遭此灭顶之灾的。
林清寒眼中果真流露出一丝柔情。
方才月儿未来,他对月神伤,知晓自己害苦了月儿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今月儿她主动求和,心中的愧疚感自然更甚。
他伸手将人搂紧怀里,拿起林月儿手中已经被搅的皱巴的帕子。
“我想着哥哥喜欢牡丹,便特意绣了一模一样的…”
她眼尾犯红,勾的人心痒难耐,尤其她说出一模一样来,林清寒心口仿佛炸了朵烟花似的,痛并快乐。
月儿将他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他端起那方丝帕看了又看,针脚细腻,栩栩如生。
关键竟真的与当日牡丹如出一辙。
垂眸想安慰林月儿几句,却瞧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搂抱,衣领大开,露出锁骨上的残花。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林月儿垂眸,眼睛里有泪花闪烁,似乎是为了锁骨上的残花有感而发。
她含羞带怯,眼波流转,看的林清寒动心不已,不自觉吟出句诗。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罗落在了那片残花之上,眼中满是怜爱。
林月儿见时机成熟,伸手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起来。
“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那牡丹就这样凋零,有些伤感罢了…”
“妹妹的意思是你如今也喜欢牡丹而非锦鸡了?”
林清寒伸手抓住林月儿的手腕,却觉得手下一凉,林月儿的袖口竟然短了一寸。
瞧那陈旧的样式,似乎是去年时兴的。
“今年寒冬不是添了新衣?”
“嗯?月儿觉得旧的舒服,想再裁一件,阁中人却没有翠柳这样的手艺了。”
林清寒眼神一暗,不置可否,觉得林月儿下一句便要开口让他饶过翠柳了。
林月儿察觉到他的变化,噙起一抹笑意。
“牡丹国色天香,有谁不喜欢嘛?月儿喜欢的花草还有许多啊,比如…梨花,海棠。”
林月儿摇摇头,“没什么喜欢的,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其实事事又何曾顺她心意过?
见林月儿眼神渐渐沉了下去,林清寒不再多问,“歇息吧。”
他大手一捞,将人牢牢地困在怀中。
林月儿不曾挣扎,就这么缓缓睡了过去。
次日林月儿起来时,便瞧见了守在她窗前缝制新衣的翠柳。
“小姐,你醒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翠柳瞧她起来,泪眼婆娑,一肚子苦水无处诉说,只能潸然泪下。
林月儿心疼地为她擦去泪水,将她抱在怀里。
“放心吧,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她紧紧地握住翠柳的手,却觉得不对。
低头一看,翠柳原本柔嫩的手指已经冻疮遍布。
“这是怎么一回事?!”
翠柳垂眸,泪珠滚落。
“是…小姐走了以后,世子责怪奴婢照看不周便将奴婢罚去了粗使院子浣衣。”
寒冬腊月里将手泡在刺骨的泉水中,哪里会不生冻疮?
林月儿心中愧疚之情叠加。
“翠柳,若是我能跑,定然带你一起,再不会将你丢在这里了…”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不远处的林清寒却有些欲哭无泪。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上次花宴不成,咱们平白被人奚落,这次的诗会不正是力挽狂澜的时候吗?”
王氏一早将他叫到房间,说什么诗会,林清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诗会,分明是王氏找儿媳的花会!
上次花宴不成又寻了个诗会。
怕是他一日未娶妻,便一日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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