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妹妹,我仔细想过了,上回下药之事定是那苏朵朵在背后搞的鬼。妹妹三番两次栽在她的手中,若不再给她点儿眼色瞧瞧,你这都察院右督御史之女,可就真的在学府里抬不起头了。”
“不知慕姐姐可有好的计谋?”洛姬雅轻声问道。
慕蕙岁扫了一眼她乖巧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眸,轻笑道:“计谋倒算不上,只是不忍看妹妹无端受人欺辱罢了。苏朵朵自恃清高,在梨韵阁内也不多与人来往,唯独宋思睿、公孙莹渃几人颇有交集。妹妹若想报仇,不如从她们几人下手。”
“可是我一直在荷韵阁,平日与梨韵阁那几位姐姐,并无什么交集,如何下得了手?”
“你与她们无交集不打紧,你那新丫鬟定是要与其他丫鬟一同劳作的,平日里忙上忙下,拿错了什么东西也是有的。”
“慕姐姐好主意,容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洛姬雅又行了一个同年礼。
慕蕙岁瞥了她一眼,浅浅笑了一声。
二人从藏书阁出来不到二十步,便遇上了卷着书徐徐而来的苏晚棠。
双方擦肩而过,都没有说话。
慕蕙岁轻瞥了一眼苏晚棠的背影,不经意间淡道:“隔日便钻来藏书阁内,捧着书嘀嘀咕咕的,也不知是在做何。藏书阁内总是阴风阵阵的,待上片刻便觉得毛骨悚然,亏她竟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洛姬雅扭头看了一眼藏书阁的门,小手轻轻捏了捏裙边。
苏晚棠刚迈进书阁,一股阴风便迎面吹来。她身形轻柔的转了一个圈躲过袭来的风,某鬼擦身而过现身在了她的身后。
“小东西,你今日来迟了!”老鬼动了动黑黢黢的眼眸。
“以往不都是这个时辰么?”苏晚棠径直走到案桌旁,老鬼已经悠然地躺在了案桌上。
“是这个时辰不错,可你今日来迟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拧了拧眉心的金印,一脸不爽的模样。
苏晚棠眼皮动了动,鬼对时辰的感知都这般灵敏么?
“我能来已经不错了。”苏晚棠淡淡翻开书目。
“你读的这些东西我生前就听了八百遍了,实在是无趣至极。”
某鬼懒懒地舒了一个懒腰,从身后的书架上扯出一本书丢在苏晚棠手上。
“城主的后宫佳丽……”苏晚棠盯着封面上的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我寻了好几个城才寻到的话本,尚可入眼,正好让你念与我听,也省得我费眼神儿看。”
“话本?”苏晚棠翻来看了看,心下暗忖:这不就是古代的小说么?而且还是一本男频爽文小说。”
“小东西,你杵在这里不开口,可是不算进半个时辰的。你若觉得这本不合口味,我这里还有几本容你挑一挑。”
他又抽出了几本书丢在桌上,淡道:“小东西,不是何人都能与我谈条件的,你若念得生动令我满意,我可考虑点拨你两句读书技巧。”
“不必了!”
苏晚棠扫了一眼桌上的书,拿起了那本《大漠孤城》。
小女孩儿的声音清甜动听,念书的节奏有张有驰,某鬼听了一会儿便入了神,黑黢黢的眼眸盯着小女孩那随风飘动的裙摆,思绪随着她的声音走进了荒无人迹的大漠。
这本书的主人公是一个独自守护坐落在大漠的孤城,等待朝廷召唤的故事。与主人公一同来的士兵将领全都死了,只剩他独自一人与一只骆驼为伍。他思念家乡时,便掏出随身携带笛子吹奏一曲。
夕阳西下,大漠孤烟,孤独的人与骆驼被斜阳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伴随着哀凄的笛音消失在了远方的沙漠里。
案桌上的老鬼十分安静,似乎与主人公的寂寞感同身受。
身为一个游荡了五百多年的鬼,看过了世间百态。但曾经相识的人早已已经过了转世又转世,轮回又轮回。如今世间已无人记得他是沈音,也无人在清明时节为他祭奠撒钱。
他融不进浑浑噩噩争求超度的鬼界,更融不进有血有肉有痴有怨的人界。
苏晚棠念着念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音。
笛声婉转低沉,她有一瞬间的晃神,认为这凄凄的曲调就是书中主人公坐在城墙上吹奏的那个曲调。
苏晚棠巡着声源望去,某只老鬼正高高坐在书架上。他墨发轻扬,白衣翩跹,眉心一点金印在幽暗的幽暗的光线中映出了淡淡的光亮,骨笛在他的吹动下正发出沉沉的曲调。
苏晚棠听着他圆润、饱满的笛声,眉梢深处不禁动了动。
这只老鬼的曲艺天赋确实不错,吹出的曲调完美地呈现了书中主人公独坐城楼的孤寂,好像他就是那城中之人一般。
一曲毕,藏书阁内又恢复了寂静。
老鬼垂眸看了一眼眸色有些涌动的小女孩儿,轻声笑了笑。
“小东西,现下你知道我说你那笛音不纯、多杂是何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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